“真的?”胤莪仿佛黑暗行路遇上了明灯,一把抓住张德明的手臂,连称呼都变了:“张神仙,你不是骗我?”
“老道也是出家人,深信举头三尺有神明,何敢妄言!”张德明凝神道:“十爷虽遭厄,却也中了否极泰来之语——”
话没说完,胤莪扑通就跪地了:“胤莪请老神仙指点迷津,若能延我血脉,胤莪必为老神仙建生祠!”
在他看来,张德明修道三百年,说不定就有个什么断续的方子,他还梦想着枯树逢春呢?张德明却是苦笑,无中生有是戏法,哪能真有断肢重生?双手把胤莪掺起来,却挣不脱胤莪紧抓衣袖的双手,不得已只能打起精神,凝眉细算,良久,道:“罢了,罢了,为了老道的衣钵,老道我就与十爷做一次交易吧!”
“世子所求不过一子嗣,自此向东南,百步之内必有芳草!”
“东南?百步?”胤莪的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来,这是他的府邸,哪有什么哪是什么他怎么可能不清楚,东南百步,那是府里洗衣下人居住的浣衣房,除了家生子奴才家的仆妇就是犯错的奴婢,芳草,哪个是芳草?
冷不丁的,他想到一件事,某日醉酒,深夜回府,却撞见了府里的一对奴才在葡萄架下私语,夜半私会,非奸即盗,仔细再看,胤莪更怒!
一个是自己福晋身边的丫鬟秋香,另一个却是府里倒夜香的蔫货,之所以说那是蔫货,就因为那奴才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哑巴!还瞎了一只眼睛,本就是自己向皇阿玛彰显仁爱才从街上捡回来的。
秋香长得极美,按照大宅门的规矩,伺候福晋的丫头本就是福晋的备胎,可这丫头一直心高气傲,动不动就要给自己脸子看,而今这俩人凑一堆儿,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不是?成!
胤莪一怒之下,也不分说,一顿棍棒把哑巴打死,更把秋香罚到了浣衣房。不足月,就听人说,秋月竟然显怀了!姥姥,这两人原来早就明铺暗盖了,胤莪咬牙痛恨之下,给秋月重新赐名:蔫氏!
而今想想,当日自己盛怒之下,福晋求*言又止,难不成某天自己暗度陈仓了,秋香甩脸子是小女儿遇上薄情郎的嗔怪?
这么想着,哪里还坐的住,拔身欲走却被张德明拉住:“十爷,老道的话还没说完呢?老道适才说了,这是交易!”
“老神仙,神仙爷爷,都这会了,您还谈什么交易,不就是衣钵么?白云观怎么样?还请您做主持,您要什么样的徒弟,胤莪回头就着人给你送来!”
胤莪想都不想就应承,他只想第一时间找到蔫氏,问一句,孩子,究竟是不是自己的?!
“十爷莫急,是你的跑不了!”张德明硬是把胤莪摁到贵妃椅上,取出写好状子,打开了,往胤莪眼前一亮:“十爷,这就是老道所求之事!”
状子是岳思盈亲笔,不是张德明不帮忙,而是对照岳思盈的笔迹,他那两手只能算鬼画符!
岳思盈的做书,学柳公权并精研王羲之,还带着几分女儿家的秀美。体势劲媚,骨力道健,均衡瘦硬,结体严谨。写在二尺长的宣纸上,虽密匝却绝无凌乱。单看这笔字,胤莪就先叫了一声好!
再往细看,胤莪的表情却是多变,伸颈颦眉,凝神侧目,微笑默叹,到最后双手一拍:“老神仙,你果真是胤莪的贵人啊!”
此言非虚!
太子亲政了是好事,但好事要坐实,屁股要坐稳,头一桩就绕不过江夏镇之事!如何处理年羹尧是个难题。
以擅权滥杀之罪罢黜?千里迢迢自四川调来,还在皇阿玛面前撑着念好,临朝头一件事就是一抹到底?莫说这样的卸磨杀驴会让人寒心,太子这上位储君,还有没有点而金口玉言的气节?
继续撑着?少不了要有人要说三道四,至少那两江总督阿山就会咬住不放!
这时候有人告御状,告的还是因为江夏镇之事牵连进来的两江总督阿山,这事情似乎一下就翻转过来了!
刘家这种以民杀官的,不株连九族如何震慑民心?杀得好,年羹尧无罪有功!
岳子风,侦测出倒卖国储仓粮与江夏刘家有关,前脚禀报了阿山后脚就全家遭难,那刘家女婿,究竟是被授意杀人灭口啊还是被授意杀人灭口?你个阿山死咬年羹尧,莫不是想混淆视听瞒天过海?
故意安排也不敢说这么完美吧?偏是被张德明亲手送到自己眼前,你说太子哥哥能不高兴,他高兴了自己能不念自己的好?
刚刚有了血脉延续的希望,转而就送自己一大功劳,张德明这老神仙不是自己的贵人,谁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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