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王妈妈那儿就打听到花袭人被卖的消息,少不得将此事告知迎春,末了感慨道,“花袭人被卖,宝二爷竟然没护着,当真怪哉。”这满京城谁不知道宝二爷是个温柔多情种,向来是怜香惜玉的,当初为了屋子里的丫鬟没少跟奶妈妈顶嘴闹脾气,这会儿花袭人被卖到那样的腌臜地方,竟是一声不吭,可不就奇怪的很。
“莫不是宝二爷伤的很重,奴婢可是听人说了,昨个二老爷可是好好将宝二爷训了一顿,老夫人病在床上,没能护着二爷,只怕二老爷罚的不轻。”司棋沉默半响道。
迎春听了,但笑不语,贾宝玉是个什么性子,她还是知道的,平常无事还好,姐姐妹妹的喊的亲的很,可万一出了事儿,自个儿安全受到威胁,就成了缩头乌龟,瞧着多情温柔,实则没有担当的很。称不上好人,但也不算坏人,只是名不其实罢了。也是这贾府的丫鬟奴才高看了宝玉,对他期望太高,对自己也太过自信。
花袭人的下场着实惊了一批奴才,吓得宝玉院子里的丫鬟奴才全改了往日做派,不敢多说一句,多行一步,纵是那爆炭脾气晴雯也收敛不少,各个都不敢上前凑着服侍贾宝玉,虽说心疼,但更担心自己惹了眼,最后还是奶妈妈李婆婆前去服侍贾宝玉,换汤换药的。看着那张满是皱纹的脸,贾宝玉只觉得自己越发疼了,躺在床上就是一阵哼哼唧唧。
“好了,莫说宝玉的事儿了,这会儿还是去看看老夫人才是。”迎春对于贾宝玉的事情是半点不敢兴趣,早早就知道贾宝玉是什么性子,对于花袭人的事儿也不诧异。
王妈妈听迎春这般说,忙点头称是,洗漱过后,众姐妹相携一道去了正院,众人也未进去,而是坐在隔壁的厢房里,让王妈妈前去打探,片刻,鸳鸯红着眼睛从外头进来,面上憔悴,但说话语气表情还是与之前一般无碍,善解人意的很,只轻声道,“感谢各位姑娘挂念,这会儿老夫人身子还未大好,各位姑娘先行回去,待老夫人身子安好,奴婢再来通知各位姑娘。”
纵是鸳鸯这般说了,贾探春贾惜春少不得问候几声,关心几声,例如老夫人可否醒了,醒了以后可否进食,如此云云,鸳鸯少不得一一细述。对于贾母的身子骨,迎春是半点感觉也无,鸳鸯都这般说了,自是带着众姐妹离去,出门的时候,竟是碰见贾政从外头进来,行了礼,短短问候几声,错身离开。
自打贾母病在床上,贾政可算是愁煞死了,若贾母真有个好歹,两房必然分家,到时候这荣国府就是大房的了,与他们二房是半点关系也没,若没了荣国府的庇佑,他也不过是个芝麻小官,在这京城里,能有什么大用,只怕日后也无晋升可能。
这会儿贾母也清醒过来了,只是到底上了年纪,昨个又遇着那么大的事儿,下半身瘫痪在床不说,这会儿说话也不利索,一说话就会流口水,还口齿不清的很,贾政见此,越发焦急,偏还不得不耐着性子安慰道,“母亲莫急,儿子已经报官了,保不齐过些日子就能找着了。”贾母听此,哆嗦的手一下子抓着贾政的手,紧紧的,狠狠的,嗷嗷嗷嗷的叫着,贾政少不得又是一番安慰。
虽说贾母瘫痪在床上,说话也不清楚,可这脑子还是清楚的很,听贾政说报了官,虽然丢了丑,但也无可奈何,毕竟可不是一点两点银子,那可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若没了银子,她这贾府老夫人还有什么威信可言,且她那不成器的二太太私库也被盗了,莫不是同一个人,贾母心里盘算着,有很多话要问王夫人,只奈何有心无力,只等着身子好了再说。
贾母的心思素质向来强悍,若不是一时没个心理准备,也不会气的病倒在床上,这会儿心里有了别的盘算,身子骨也渐渐好了起来,虽说还不能下床,但不过几日功夫,说话也利索起来,也能流利的说话,贾母就让人将王夫人喊来,见王夫人一脸苍老,满脸疲惫,微微皱了皱眉,沉声道,“老二家的,我看咱们这府里是出了内贼了,先前是你的私库,这会儿是我老婆子,看来是有盯着我了。”
二太太这些日子又心疼银子,又担心宝玉,还要应付姐妹花的嘲讽威胁,寝食难安,瞧着比往日又老了十岁不止,哪里还有当家太太的威风,眼神阴郁,脸色淡淡,瞧着难以亲近的很。
“老夫人说的是,媳妇也觉得此事奇怪,只可恨那贼人奸诈,得了媳妇的钱财不说,还谋害老太太的,如今这府里,竟是大房最富有了,大太太又是那样的人,只怕这以后的日子怕是不舒服了。”王夫人不急不慢道。
贾母靠在床上,冷哼一声,“你且放心,老大家的纵是再强还能对我老婆子如何,只要我这老婆子不死,大房休想出人投地。我看,这事儿保不齐就是大房弄的,不然,怎么就二房跟我这老婆子这儿倒霉,大房却是一点事儿也没有。老大家的如今越发乖僻了,什么事儿做不出来。”说到这儿,贾母浑身一震,只觉得自己想到点子上去了,如今老大家的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跋扈的很,对着她这个老婆子也不敬,当日她库房被偷,二房担心难受的很,偏老大家的还偷偷的笑,这其中定然有猫腻。
王夫人见贾母怀疑大房,心中悄悄舒了气,也有些解恨,想着若是老夫人一下子能将大房给弄下去也就好了,如今贾府丢失那么一大笔银子,也就指望公帐跟大房的私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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