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辞一步一步步上台阶,优雅而沉稳有力,他转过头,对着身后侍卫淡然吩咐道:“这个疯婆子若是再敢到这里闹事,或是诋毁十一小姐清誉,格杀勿论!”
他话说得轻巧,一句淡然的“杀”字,就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轻巧,带着冷洌的酷杀之气。
我心里倏然一惊,抬眼去看,七姨娘瞬间也是惊恐地呆若木鸡,将尖利的哭嚎憋在喉尖,再也不敢咒骂一句。
凉辞蹙眉望着我,身上满是清冽的寒意:“能不能下次我见到你的时候,身边不要这么多麻烦。”
我惭愧地低下头,心里重如擂鼓,乖巧地搅扯着自己的衣角,默不作声。
凉辞转身嫌恶地对七姨娘道:“至于青茵的事情,我劝你还是回去问问你另一个宝贝女儿的好,她自己弄巧成拙,害了自己妹妹,不肯承认,就推到青婳身上吗?”
七姨娘张了张口,想辩解,好像是畏惧凉辞一般,敢怒而不敢言,只是哭得更是伤心,涕泪横流,糊了一脸。
凉辞走过来,很自然地牵起我的指尖,极其柔和地道:“乖乖回府。”
四个字却如久旱甘霖,令我的心里一颤。
我依然羞窘地不敢抬头,红着一张好像着火一般的脸,乖乖地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被他握在手心里的指尖,已经沁出汗水,滑腻冰凉。
他猛然间转过身来,我几乎与他撞个满怀,惊慌地抬起头,见他正低头促狭地盯着我看,嘴角微微翘起:“你的脸怎么还这样红,是不是余毒未清?”
一句话。令我的脸又腾地一下燃烧起来,火势熊熊。我娇羞地甩开他的手,理也不理他,转身自己顺着来路跑回去。
凉辞在身后爽朗大笑。
我慌慌张张地落荒而逃,回到原本住着的屋子,将头埋进锦被里,难堪地无地自容,暗骂自己怎么这样没出息,他不过一句调侃的话而已,就令自己丢盔弃甲。
屋门吱呀一声打开,有清浅的脚步声缓缓踱至床边,在我跟前停下来。
我歪过头,从指缝里偷偷看,凉辞正一脸好笑地俯身看我。
“出去,出去,你怎么跑进人家屋子里,招呼都不打一声。”我羞恼地叫道。
凉辞“呵呵”笑了两声,在我身前坐了下来:“貌似这个房间是我的,不请自来的是你。”
“呃?”我尴尬地抬起脸,留心轻嗅,捻金银丝线软锦被子上果然有一股似檀非檀,似麝非麝的幽香。原来自己竟然是睡在他的床上。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好像无论怎样说,都难免遭受他的奚落。
凉辞见好就收:“好了好了,中午被你搅得饭都没吃,陪我吃东西去。你肚子饿不饿?”
听他提醒,我才感到肚中饥肠辘辘,算下来竟是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不好意思地坐起身,仍是不敢看他,目光游离,小声道:“饿了。”
凉辞抬头看外面天色:“府里饭菜应该还未准备,我们升起炭炉自己烤东西吃好不好?”
我仰头看他,他得意地点点头:“我喜欢吃你做的烤鱼,回京以后,就让下人改制了一个炭炉,专门烤肉吃,果木炭烤出来的东西没有烟火气,味道很不错。”
他说起来一本正经,我忍不住“噗嗤”一笑:“我在山上时,师傅一向吃素,不沾荤腥,山下的乡民每次有人上山,都会给我带很多鸡鱼和肉,我怕师傅不喜欢这腥味,才自己生火烤着吃。烟熏火燎,没滋没味的,这样粗鄙的食物怎么反而被你惦记上了。”
凉辞愁眉苦脸道:“我府里厨子是母后给我从宫里派遣来的御厨,只会做些淡而无味的菜肴,蒸在笼屉里,无论什么时候吃都有,不烫不凉,委实没有什么胃口。所以我一直对于这吃食不怎么感兴趣,从来不知道东西烤着吃竟然别有风味。”
一番调侃,两人之间暗潮涌动的暧昧已经烟消云散。我瞬间来了兴趣,跳起身来,笑道:“我要吃烤羊肉!”
凉辞宠溺一笑:“好,还有烤鱼,鹌鹑,菜蔬。”
我不自觉地咂摸咂摸嘴巴,凉辞无奈地望着我摇摇头:“看你这迫不及待的馋样儿,羊肉怕是来不及提前腌渍了,只能片成片来烤,更入味一些。”
瞬间嘴里口水四溢,再也抵制不住诱惑,连连催促。
凉辞转身吩咐下去,我乖顺地跟着他,走出屋子,已经是夕阳晚照,整个院子都沐浴在一层圣洁的金光里,晚风轻漾。
凉辞指着院子里休憩用的椅子道:“天气正不凉不燥,我们就坐在外面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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