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餐厅。
赖成睿看着坐对面的弟弟熟练的切着牛排,自己倒不急着吃,笑道,“现在这么忙?哥跟你吃顿饭都要提前两周预约?”
赖成军叉起牛排蘸了一点酱汁,送到嘴里满意的嚼着,听到老哥的问题,忙说,“我哪能跟老大你比?我也就是无事忙罢了。”
“无事忙?”赖成睿不动声色的问,“听说你看上个大学生,跑上跑下的献殷勤?”
赖成军心想这可冤枉大了,“谁跟你说的——何穆?我就知道他是你的人。”
“谁说的不要紧,”赖成睿敲敲桌子,不让他把问题含糊带过,“怎么,口味变了?”
赖成军的性向老哥知道,说起来这个知道的过程也不那么光鲜——自从赖成军回国之后,没跟老哥住多久,就从他那儿顺了套房子单独住,号称是离公司近方便上班,赖成睿以为他习惯了老外那种独立,也没说什么,反正他是工作狂,成天不着家,某个星期天他难得无事,过去找弟弟,开门的却是个光着身子的洋鬼子,见到赖成睿,没认出他跟赖成军的相似度,还热情的邀他3P……于是被出柜。
闻此噩耗,赖成睿固然一时震惊,将洋鬼子赶了出去,但对着一脸坦然的弟弟,却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得丢下一句“真有你的”,就拂袖而去。
但冷静下来之后,他倒没第一时间找弟弟的麻烦,而是本着二十多年帮弟弟打掩护的习惯,想着怎么跟父母交代——老父已经阖然长逝,而母亲远在北欧,一年回来不到两次,只要到时候让小军注意,应该也还能拖上一段时间。
于是,赖总裁对于弟弟的性向虽然震惊,倒没立刻引发战争,这大概要感谢赖成军从小惹祸不断,让赖成睿本能的对他建立不起信任,仿佛他要是安生了、规矩了,反而才是有问题。他心想大概是弟弟的青春期还没过,也怪当年父亲去世时顾不上他,正当塑造三观的年纪被送出国,被资本主义非主流思想腐蚀了……弟弟的性格吃软不吃硬,越反对他越坚持,干脆等他玩几年,也许自动倦了,还能导回正轨来。
——这个是赖成睿的想法。
而赖成军这边,却难免有些惭愧。上辈子,他大哥的确帮自己在母亲面前打了无数掩护,甚至帮他那些争风吃醋惹出来的大小事擦屁股也没少做过……直到他最后被确诊为那种病。
赖成军觉得上辈子就像一场梦,他巴不得全部忘干净,但有一件事怎么也忘不了,那就是赖成睿得知他被确诊艾滋那个瞬间的表情。
赖成军永远也想不到,震惊、痛恨、伤心、愤怒……等种种表情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脸上,那个人还是他大哥,自己以为永远都能处变不惊的那个人。
当时的自己,仿佛把大哥看做救命稻草,直接跪下来抱着他大腿说自己错了,自己该死,自己对不起大哥的栽培和心血。
赖成睿沉默的看他悔不当初,最后也和当初被出柜时一样,扔下一句“真有你的”,然后拂袖而去。
只是这一次,大哥对他放弃了。
也不能说完全不管,毕竟赖成军的账户没有被冻结,大哥也没对他下任何经济或公司运作上的禁令,只是从此不见他,不跟他联系,仿佛当他是个不相干的人。赖成军后来看病要找某位专家,不太方便,打电话给大哥,秘书接了,也帮他安排了,但就是不让他跟赖成军说话。
“二少,总裁对你的态度你也明白了,就别为难我们了吧。”秘书委婉的提醒。
那个时候,赖成军才认清现实,大哥是对他彻底绝望了,再也不愿意给予一丝一毫亲情、精神上的支持了。
也许就是这一认知,让赖成军受到极大打击,当天就把一肚子气发泄到来探病的肖清容身上,青年一贯的隐忍不发,让他更加气急败坏,看做是对自己这个将死之人的宽容——那是后话。
赖成军固然怨过老哥的狠心,但试着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有个兄弟放浪形骸染了病,自己还曾经对他照顾提点多年,估计自己也好不了哪儿去吧,也会恨不得跟他脱离血缘关系吧?大哥没有从经济上为难他,已经是留了余地。
——而如今,那些不好的事都没发生。
赖成军意识到这一点,现在老哥对他的不满,只在于“换口味看上个大学生”,跟AIDS相比,简直是小菜一碟了。
想到这里,赖成军有些庆幸,得了便宜卖乖,口气也轻佻起来,“我这不继承老爸遗志,回报社会吗?”
赖成睿显然对他的回答不抱希望,又好气又好笑,“回报社会?”
“真的!”赖成军不乐意了,仿佛在老哥面前,又变回那个死鸭子嘴硬的弟弟,“不信你问何穆,要不要我马上叫他来跟我对质!”
“好了好了,演给谁看呢。”赖成睿及时制止,又忍不住刺他,“回报社会?你还专挑长的好看的回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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