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雅一直在车内掀帘偷看,感叹古人说话真是文绉绉的,简明扼要。
见塔娜上了马车,赶忙正襟危坐,装作一切如常,却见塔娜一反平日里叽叽喳喳的常态,低着头,默然不语。吉雅顿觉奇怪,贴近她的小脸看了看,这一看,更觉有异,只见塔娜拘着小肩膀,埋着头,好像受了委屈的小猫咪似的,美丽的瞳孔分明泛着泪光,观之我见尤怜。
“哟,这是咋啦?思念心上人啦?哎哟哟哟,这才几个时辰没见哪,就牵肠挂肚成这般模样啦?”吉雅打趣儿道。
塔娜却没答话,只是把脸埋地更低了,好像在刻意掩饰什么。
吉雅更加奇怪了,把住她的肩膀向外展了展,然后双手握住她的小脸,硬是给掰地抬起了头,凑近一看,哟,不只是眼泪汪汪的,这眼睛红红肿肿的,好像之前就重重地哭过,不禁收敛刚才的戏谑表情,一脸正色地关切道:“到底咋了嘛?说话呀?”
塔娜虽然心情不好,但毕竟是个踏实的奴婢,见主子都这样询问了,怎敢继续闹情绪,赶紧在座位上侧身行了一礼,道:“奴婢回到府上,就让相爷和夫人好顿训斥,说郡主出门都是奴婢挑唆的,还说这会儿一回去就要罚奴婢去柴房里做粗活儿。呜呜……”一想起自己可怜的处境,塔娜禁不住呜咽出声,越哭越伤心。
吉雅望着她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中不禁顿生悲悯之意,心说我这趟出行忒也草率鲁莽了,只顾着自己玩乐,却不想给塔娜造成这样糟糕的后果。怪不得当初去寻游龙异象时,她会哭哭啼啼,她是确实害怕被炒鱿鱼,换工作啊。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硬拉着你去玩的,我保证,保证不会让你去柴房做粗活,让你继续留在我身边,别哭了,好么?”吉雅连哄带劝。
塔娜听闻主子的保证后,甚是感动,也不像之前那么难受了,止住哭声,却还是难掩抽泣,说起话来断断续续:“其实奴婢心里知道、知道主子待奴婢向来都是、都是极好的,奴婢一直、一直为能有郡主这样的主子是三生三世、三生三世积德,修来的福份。”
吉雅听了她的话语后更加愧疚,自己就这么随便一劝,她就感动成这个样子,一个奴才在古代是多么不容易啊,祸是主子作出来的,到头来受罚的却是无辜的下人,唉,真是汗颜!
“你放心,我说到做到,一定会跟额祈葛、额赫讲明原由,还你清白,让你继续留在我身边,而且是永远留在我身边,谁来了我都不换。”吉雅真诚的表白完,深情地看着塔娜,笑了笑。
塔娜听完之后,睁大清澈美丽的双眼,眼神中透着感动,透着惊喜,禁不住道:“有郡主这句话就够了,奴婢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奴婢愿意一辈子跟着郡主,忠心耿耿服侍您!”说着就要作势跪拜。
吉雅赶紧扶起,笑道:“不必跪拜,那个什么,别说的这么吓人,什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整地跟拍惊悚片似的。”
塔娜疑惑道:“郡主,奴婢不明白什么是净、耸、篇?”
“惊悚片就是——”吉雅欲解释,一对上塔娜一头雾水的眼神,转而言道:“解释了你也不懂,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讲给你也不迟。”
“噢,郡主所言甚是!”塔娜应道。
吉雅想着给塔娜减轻些精神压力,就继续打趣儿,故作威严、一本正经地说:“你主子我有话要问你,你要如实招来!”
塔娜见吉雅郡主说的郑重,便也正色道:“请郡主示下,奴婢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吉雅见她如此认真,不觉呆了一呆,继而挑了挑眉毛,笑道:“说,今天那几个小子中你看上谁了?”
“额?”塔娜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一脸错愕,仔细一想,那张精致温和的脸庞就仿佛浮在了眼前,不禁眼神闪烁,娇羞无限,掩饰道:“哪有啊,奴婢不知郡主在说些什么。”
“你的眼睛背叛了你的心,别假装你还介意我的痛苦和生命,还介意我的眼泪还介意我的憔悴,还骗我一切不愉快都只是个误会,你的眼睛背叛了你的心,为何不干脆灭绝我对爱情的憧憬……”吉雅闭眼陶醉般的唱起了郑中基的情歌,就像平日里和寝室姐妹玩闹一样毫无芥蒂。
塔娜让吉雅整地一愣一愣的,但还是听清里面的中心句“你的眼睛背叛了你的心”,不禁把个小脸儿羞地更红了,两只小手握住脸蛋儿,蹙眉撒娇道:“哎呀郡主不要取笑人家啦!”
吉雅哈哈大笑,心说小丫头你的心思我已知十有**了。
说笑间,不觉便到了相府正殿门口。
吉雅在秋玉、静香二人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抬头仰望门庭,不禁肃然起敬!
昨日是由偏门偷跑出来的,那时便觉深宅大院庄重威严,及至此时瞻仰正殿,更是不由得被相府宏伟的气势所震慑,果然是百尺矗立,崔嵬奇伟,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尤其是朱漆大门两侧的玉雕雄狮,精雕细刻,神情威武凛然,给人神圣不可侵犯之感。
铸铁黑栅栏背后透出修饰得异常整齐的大草坪,塑造出这片深宅大院的标志感,草坪上屹立着数十株高大浓密的乔木,配合高墙掩映后的建筑碎影,显得错落有致;乔木附近点缀着竹篱数排,更显雅而不俗;高墙之上随处可见旖旎的石刻花纹,不可不谓是鬼斧神工,障显着院主人高、霸、上之品味。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有意无意地传递着同一条讯息:这府内居住之人非比寻常,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宰相——脱脱帖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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