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吕布初进河内,彼时尚且嚣张的袁尚被秦旭丢给了黑山贼掳去。两个月的时间,这位曾经备受袁绍宠爱的袁三公子尚,究竟在那贼窝中遭遇了什么,受了多大的罪,袁尚从未同任何人说过。那怕是袁绍问起,甚至刘氏私下相询,也是讳莫如深,没有透露过半句。
此刻宴席当中,袁熙只看袁尚见了这黑山贼首张燕后的失态举动,以及张燕在乍见袁尚之后时,脸上的莫名笑意,也是不知道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之间,究竟有什么龃龉,脸上的疑惑之色也是一闪而过。
“三公子,一别经年,倒是出落的越发水灵……咳咳,丰神俊朗了啊!”张燕是个年近四十的高壮大汉,就算是跪坐在案几之后,看上去也是比别人高上一头,连鬓的须髯衬着粗犷的面容,一道长长的刀疤自左眼横切向右下嘴角,平添几分狰狞之色。鹰隼一般的双目,眸中凛然有光,透着邪邪侵略的意味,让人对视一眼便容易心生不安;加上常年为百万众匪之首,啸聚山林不修边幅,就算是此刻穿着常服,浑身上下也是透着难掩的彪悍匪气,即便是一句看似普通的问话,听来也容易被人错听出威胁的语气来,端的不是善类。
“哼!”袁尚不去看张燕的面容,冷哼一声别过了头去,只是这等本是强横的态度,却怎么看怎么有点色厉内荏的感觉。
“哈,三弟。张将军同我袁家之前的一些误会早已冰消,父亲在时,便是如此。前番还多赖张将军大义相助,阵前倒戈率黑山义兵相助以破公孙老贼呢,三弟不可失礼!为兄也知道你同张将军之前或许有些误会,但彼时也是各为其主,大丈夫当心胸开阔,眼下又是大敌当前,三弟。听二哥一句劝,且先暂时放下这段恩怨如何?三弟只管放心,为兄了解张将军的为人,豪爽大气,义气深重,二哥敢拿这六阳魁首向你担保,只待此间事了,你二人同殿为臣之时,张将军必然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务必让你顺心!你看可好?”眼见着因为张燕的现身,袁尚反应怪异。张燕也是意味莫名。气氛一时间有些冷场。袁熙打了个哈哈,站起身来走到袁尚身边坐下,手臂搭上袁尚的胳膊,状极亲密的大包大揽下来。
“且听二哥吩咐。”袁熙的话都说道这份上了。也感觉到了来自袁熙手臂上的力道,感觉似乎在传递什么消息,袁尚才勉强没有当场再次失态,慌乱的眼神瞄了张燕一眼,又慌乱躲闪着看向别处。
“这就对了!”袁熙满面带笑,拍了拍袁尚的肩膀,之前脸上的阴鸷之色丝毫不见,撑着案几自袁尚身侧站起身来,满饮了一觞浊酒。状甚豪气的说道:“正所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眼下我袁家罹难,内有弑父恶贼窃据并州,倒行逆施,哄骗我袁氏武臣。图谋不轨,狼子野心,天见必诛!外又有吕布、曹操、刘备、孔融等诸贼,磨刀霍霍,趁火打劫,亡我袁家之心不死,觊觎我袁家基业之势难掩。哼!这些人也太小看了我袁家四世三公的底蕴,如今我袁家虽蒙大难,但登高一呼,不还是有如张将军这般义士前来相助,共图大业么?可见我袁家如今依旧是气运长久,衡然未衰!那些跳梁小丑,还在得意可以趁机分一杯羹,却又怎能料到,我等其实早就给他们敞开了口袋,只待他们钻进来了。来,为了来日破敌顺利,饮盛!”
袁熙的话说的豪气,饮酒也是饮得豪气。可袁尚却是脸色愈发苦涩,只浅浅的沾了沾嘴唇,便自不语。
刚刚袁熙捏自己肩膀,欲要传达的意思,袁尚其实不懂,眼见着仿佛同方才独处时恍若两人的袁熙,这般豪壮的样子,袁尚脸色愈发惨白之余,没来由的竟然生出了几分落寞的情绪来,看向袁熙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莫名的怜悯之色。
虽然不知道袁熙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又是哪里来的这般大的信心面对吕布、曹操以及已经兵临城下的刘备大军的来攻,仅凭文丑手中的一万冀州兵,张颌麾下的八千大戟士,给人胜算的希望,着实不怎么高。而且,对袁熙病急乱投医之下,竟然选择张燕这黑山贼首作为“合作者”,平白让人担忧袁绍在时,只是同政务系官员走的近的袁熙,能否压服的了张燕这位黑山百万贼众的首领,可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欲驱群狼以吞猛虎,最终却被群狼所噬。袁尚几番张了张嘴,似乎要提醒一下袁熙,却最终还是没有在张燕在场的情况下,发出哪怕一丝的声音来。
袁熙正在高声同张燕“商议”如何坑在他看来尚且蒙在鼓里的刘备、孔融等人,谈到兴处,袁熙同张燕把臂共饮,恍若经年好友,看的袁尚脸色愈发惨白。袁尚胡乱饮了几倍浊酒,便一副酒力不支的样子告辞退下,正在兴头上的袁熙同张燕两人也不在意,任由袁尚离开。
袁尚挂着几分犹未散去的酒意,轰走了意欲来搀扶的仆从,踉踉跄跄的来至客房,轰走了殷勤的侍女,再三叮嘱不可过来打扰自己休息,将自己反锁在了客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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