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儿,那雷公子走了么?”
听得这话,吴双儿错愕了片刻,他不是姓刘么?
昨夜他与那郭家恶霸说的是雷姓,想到这点,这单纯的丫头也是犯了糊涂,但这疑惑终究是一闪即逝,她将手中的银子递上前,轻声应道,“娘亲,恩公他走了,不过又留下了锭银子,这下娘亲的病可以找大夫医治了。”
从怀中掏出昨夜的银子,吴秀娘眼中泛出了泪水,将吴双儿搂进了怀里,口中不断念叨着,“老天保佑,保佑雷公子好人有好报……”
那轮明日终于刺破了层层黑色云雾,跃然而出,投下万丈光芒。
乡野小道上,一场秋雨使本就泥泞道路更加难行,坑坑洼洼之间,积水漫布,泥浆遍野。
小道的一头,白色的身影快速疾行,转瞬又到了数丈之外,脚踏在那积水之上,竟然不起丝毫的波澜。
犹如一只白蝶,飘然而来,又轻盈而去,犹如轻燕踏雪而无痕,风拂花枝不落香。
这赶路人自然是刘希了。
约莫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县城,虽然不能和州府城池中的繁华闹市相比,但至少有了人烟生气,耳边也有着喧嚣之声。
略带凉意的空气中散着各式吃食的香味,想着昨日到现在还没有进食,刘希遂在一家看着还算干净的铺子前停了下来。
坐在那掉了漆的方桌前,点了一碗百味羹与半笼包子,刘希一边吃着,一边听不远处满脸横肉,一身皂色袍子的大汉与几个油头粉面的小子吹嘘着他的勇猛事迹。
大抵是些当年他一个人硬生生的砍下了整条前水街之类的市井无赖之举,但就是这些争勇斗狠的事情,使得那些小弟热血沸腾,大为追捧,不断说着奉承的话来。
而刘希不过是当做笑话来听,算是饭食的消遣,当然,也不会露面讥笑之意,只是静静的坐在那边,吃着他的早膳。
“咦,这不是郭家庄的陈屠子么!”
突然间,大汉对着街上叫了一声,很快,便见一道身影匆匆的跑了过来,很是熟稔的与他套着近乎。
而听到后者的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刘希不由得抬眼望去,竟是昨夜拿着剔骨刀的恶奴,看来是自己下手太轻了,否者这家伙怎能这么快就活蹦乱跳了?
不过因为坐在一侧,那陈屠子倒是没有察觉到刘希,谄媚的和那大汉说了几句,坐在那桌子一旁,点了碗鹌子羹,用手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大口的吃着,像是饿了好一阵子了。
“陈屠子,你这是怎么了,大早上的从郭家庄赶进城,是不是那二公子又出了事,要找县尊大人?”
“这可不是么,孙大爷,可是将小弟给累坏了。”
“哦?到底是发生了何事,说出来也让某知晓知晓。”
犹豫了片刻,陈屠子压着声音将昨夜发生的事情给一一道来了,当然,作为郭家庄最为勇猛的他自然也成了与刘希力战百回合,而最终惜败于半招的厉害角色。
“听你这般说,那小子是个憨货,怕是不好对付。”
皂色袍子大汉低低的道了一句,喝着热气腾腾鹌子羹的陈屠子不由得翘了翘短粗的眉头,停下来得意的道,“孙大爷,这话可不能这样说,我家二公子早已经有了计较,知道那小子往县城来了,所以让小弟带话给县尊,抓起来,往大牢里关个十年八载的,实在不行,按个罪名便结果了,这种事情,孙大爷您是知道的……”
说着,陈屠子贱笑了起来,胡须上沾着的羹汤抖落在桌子上,让人见了极为的恶心,而他却丝毫不知,又是继续道,“而二公子自个则是带人去那小娘们家了,到了嘴边的肉,哪有不吞下去的道理?”
说罢,笑得更欢了,脸上更是一副weisuo之色,就在这时,一道让他胆战心惊的声音传来。
“你说得是我么?”
那陈屠子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刘希一脚踢飞在地,当即口吐着鲜血,痉挛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没有理会那些尖叫着四处逃散的行人,刘希双目盯着皂色袍子的大汉,眼中满是冰色的杀意。
后者额头上慢慢的渗出了汗珠来,而那几个后生手下早已经脸色惨白的跌坐在地,胆怯的望着步步逼近的刘希。
“在下孙虎,在这四方县混口饭吃,还望小兄弟手下留情,今日之事,孙某绝不对外泄露半句!”
说完这句,孙虎向前走了几步,挡在那瑟瑟发抖的手下前面,满是忐忑的看着刘希。
“滚!”
终于,那骇人的杀气散去,待听到这个字,在四方县呼风唤雨的地头蛇孙虎与刘希抱了抱拳,带着那几个小腿打颤的手下离去了。
走出去数步,孙虎回过首,望了望已经死去的陈屠子道,“这陈屠子的主子郭明亮之兄乃是四方县县尊郭明德,阁下还是速速离去,若是迟了,怕是会身陷牢狱之灾。”
刘希哪里会在意这些,更何况这小小的四方县也困不住他,此刻心中只想着那苦命的母女。
昨夜他出手相救,何尝不也是害了她们?
一想到这,他当即坐不住了,留了几枚铜钱在桌子上,便纵身往外,在那铺子掌柜还未清醒过来时,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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