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秀儿原以为这一觉是睡不安稳的,迷迷糊糊中途曾经醒过一回,眯着眼儿看到了张逸蜷着身子缩在一边,隐隐还能听到她呼吸间极轻的哼哼声,依着往常她是睡醒了就要起的,可这会儿,也不晓得怎地,竟犯懒了起来,重新闭上了眼,也不管现在是不是大白天,也不去想方婆子顽二这些糟心的事,只觉得身周有一种说不出的踏实,没一会儿又睡去了。
到再次醒来,沐秀儿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儿,下意识地侧过眼去瞧,边上已没有了人,她转过头,窗外天色已显昏沉,这才察觉到睡过头了,忙掀开了被子,跳下床,踩了鞋,也没穿上外衣,走出了屋子。
张逸比沐秀儿早起了半个时辰,她见天色已经有些晚了,那个人可能是因为喝酒的关系,睡得又香又熟,也不想吵到她起来,于是,便轻手轻脚地下了地,打算亲自做晚饭。
张逸挑了些菜,又淘了米,她也曾在异地一个人独自生活多年,烧饭做菜也不是不会的,这阵子跟着沐秀儿打下手,对这土灶的使用也掌握了六七分,她想,弄上一顿香喷喷的晚饭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沐秀儿出了房,直接走到了小灶,进门时,已闻到了淡淡饭香,再看张逸,此时,她正坐在小凳上,一边仔细的摘菜,一边时不时看看火,听到了动静,抬头笑着问道:“你起来啦,睡得好不,饿不饿?”
这些事本该自己做的,见这人揽了去,沐秀儿忙挽了袖:“还是我来做吧。”说完,就要把这些事都接手过去。
“不用,都弄得差不多了,一会炒一下就行,今天的饭我来,你只管等着吃就好,”刚说完,一缕发落了下来,张逸手上沾着水,只能拿手臂去蹭。
沐秀儿瞧她不方便,走过去,蹲下,伸手帮她挑起勾到耳后。
微凉的指触到她的脸上,张逸猛地一怔,却没有去刻意躲闪,一动不动地由着她相助,眼儿瞧了瞧这人身上的衣服,忙说道:“怎么就这么出来了,晚上有风,别着凉。都说了这里你别管了”连声赶人,见沐秀儿还要伸手,忙挪了挪身子,用手臂虚挡了下:“快去把外袍穿上。”
沐秀儿拗不过她,只能站了起来。
“别站着了,去穿衣服。”张逸见她还不走,又催了一句。
沐秀儿眼底沾上了笑,“行,我去去就来。”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张逸的目光在那人消失的地方停了停,就继续做自己的事了。
沐秀儿回到房中,拿了外袍快速地穿上,房里有些气闷,她走到桌边,把窗子推得更大些,眼儿往外头望去,日落黄昏,天边暗红交错,天黑前最后的余光晒在了院子里,小灶上头的烟囱正冒着青烟,灶门离火膛口近,仔细看可以瞧见隐隐火红不停跳动,偶尔也会有人影一闪而过,大黄在这个时候总喜欢端正地守在边上,没有主人的允许,它不敢擅入小灶,可闻到了香味又舍不得离去,只能眼巴巴地朝里头瞅。
有多久没有注意到这些了,成年后还是头一回这么悠闲的看这景色,久远的记忆已经模糊,那是在很小的时候,娘亲做饭,她趴在窗边看,几乎想不起来是个什么样子,只是,好像那时候也是和现在一样,心里头透着暖。
这一餐饭,最终是由张逸掌勺,沐秀儿打下手完成,主厨的用意是好的,只是,她忽略了古代调味料同现代的巨大差别,以至于色香味,独独最后关键的一条没合格,张逸亲自品尝了味道后,面上有些讪讪:“眼下,我手还有些生,这菜味道差了些,不过,以后会好的。”
沐秀儿却不以为然,伸手,夹了一大筷子菜送到嘴中,嚼完咽下:“我觉得挺好吃的。”说完,又再去夹。
张逸抿了抿嘴,明知道那是宽慰的话,可见她吃得津津有味,面上没有半点勉强之色,不觉地也跟着夹了一筷,似乎,真的没那么差。
吃完饭后,小黄在外头扒门,沐秀儿走了出去将院门开了一条缝,它一溜烟窜了出去,进行每天餐后的例行公事。
张逸留在屋里收拾桌子,把剩菜并到了一起,再将空碗叠好,把它们端了出去。
沐秀儿正好进屋,两人擦身而过,她走到桌边,拿了抹布开始擦桌子。
这厢边擦桌子,那一头张逸挽袖舀水,开始洗碗,等洗到了一半时,见沐秀儿拿着抹布进来,冲她笑道:“正好,把抹布给我,一起洗了。”
沐秀儿从善如流,将抹布递了过去,随后拿了旧盆子,把剩菜和饭倒在了一起,拌了拌,走了出去,到鸡舍旁,把盆子往里头一放,咕咕叫了几声,那大大小小几只鸡跑了出来,在盆子边围成了圈。
沐秀儿看了看,鸡的长势不错,一只没死,如今,那几个小黄鸡的毛色已有了变化,翅膀也有硬毛出来了。
过了一小会儿,张逸洗完了碗,走了过来,见鸡仔们吃得欢,脸上也带出了笑:“秀儿,这鸡仔要多久才能长大?”
“大概要四个月吧。”沐秀儿答道。
四个月,张逸算了算,“那正好,到时候也已经入冬了吧,正好杀了*汤补身子。”光是想,都觉得满口生津。
沐秀儿却泼了凉水,摇了摇头:“炖汤得用老母鸡,这鸡还新,不杀,留着抱窝生蛋,等有了新的鸡仔,再养上半年,这样才好。”
张逸一听要这么久,不免有些失望,可是,想到后世那些吃催生饲料,打抗生素的肉鸡,眼前这些可是买都买不到的正宗散养草鸡,她忍了。
沐秀儿侧着头,将那人的馋相尽收入眼中,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
等到天完全黑了,散完步的大黄一身轻松地跑了回来,鸡吃饱后也进了窝,沐秀儿把水热在了灶上,走回了屋子。
这两个人白天都睡得有些多,到了晚上,不免精神头就有些过。
张逸闲坐在桌边,她不太想动,也不想晚上就着灯抄书,索性发起了呆。
沐秀儿却是个闲不住的,她走到柜边上,拿了摆放绣活的小篓,刚要拿绷子,忽地想到了什么,于是,走到了桌边拿了纸笔,“阿逸,你把鞋脱了,我给你量量尺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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