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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忐忑不安地出现在母后面前时,母后正侧卧在她自己的榻上,听到我紊乱的脚步声后,也只是无力地瞥了我一眼,并未说任何一个字,甚至连头都懒得抬——也或许,她是真的没有力气再做多余的动作……
正如那个侍卫所言,母后受了很严重的伤!
母后的衣着完好无损,所以我看不出来她身上哪里有伤口,但是血迹正在她身下迅速晕开,顺着她的裙摆和榻的边缘滴落到地上,照这个流血速度看来,很有可能在她那完整的衣着之下,已是遍体鳞伤!
“你把梓曦怎么样了?你把整个龙族怎么样了?”
我知道自己现在的问题是有多可笑,所以母后才会在听到之后,在第一时间内大笑出声——也难怪,为人子女的,到底该有多不孝,才会在见到血流不止的母亲之后,还会问出这样一个与她的安危完全无关的问题来?
“哈哈哈——真是我的好儿子!你们……都是我的好儿子!”
我还不至于慌乱到失了本就良好的听觉,所以我清楚地捕捉到了母后口中的“你们”二字。 在来这里之前,我本就一直对于洛痕的下落耿耿于怀,现在听到母后语气中饱含的咬牙切齿之色,无疑是在加深我心头的躁火!
我踏着脚下的血痕,沿着它蔓延的方向,径直朝母后走去。
“母后,到目前为止,瑾辰还尊称您一声‘母后’,希望您将这两个字,看成是上天对您所犯罪行的既往不咎,同时也希望您能抱着一份感恩的心态,告诉我,梓曦怎么样了?龙族怎么样了?义父怎么样了?还有洛痕……他在哪里?”
母后终于还是转过了头,也因为这样,苍白的脸色,让我一览无遗,这是失血过多的结果,对于我们魔界中人来说,更是死亡的前兆。
可对于我语气不善的逼问,母后她也仅是沉默着看向我,什么话都不说,什么动作也不做,良久之后,在我还在兀自揣测她眼神中的绝望是何意时,她却突然出手向我袭来。
母后的身子并未从榻上离开,还是维持着先前侧躺着的姿势,只抬起一只手,随意地向我挥来一掌,掌风中,瞬间弥漫开一道黑色的雾气,对于熟知母后灵力程度和出招方式的我来说,当然知道这道黑雾中所饱含的剧毒效果。
其实,我完全应该把母后的这一举动,看成是她下定决心要对我痛下杀手,但是早在她挥掌的那一刻,无力的动作已出卖了她此时此刻的身体状况,她的这一击威力,根本不及以往的万分之一,如果换在平时,我或许已经因为来不及躲闪,而被母后的掌风击退数步,并且身中剧毒。
但是现在,我只是微微一侧身,便轻易躲了开去,虽称不上是应对得不费吹灰之力,却也做到了毫发无损。
也是同时,我意识到,母后的伤势,或许真的已经伤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
“母后……”
我的双唇间,不自主地呢喃出这两个字,双腿也不听使唤地继续朝着母后身边走去,直到在她身边站定,我才忽然意识到,自己似是着魔了般,竟会在遭到母后的袭击后,短暂地忘了自己的初衷。
我后退一步,再次对母后怒目而视。
母后毫不避讳地回视我:“如你所见,现在的我,已经再无能力对你出手,所以,如果你要杀我,这是最好的时机……”
我诧异于母后的这番话,更诧异于她似是认命般的垂首!
不,这不是我的母后!我的母后,向来都有着身为魔界之首的骄傲,有着一统天下的野心,怎可能是这种听天由命的软弱之人?
不过百年而已,到底发生了什么?分明之前在龙城与母后分别之前,她还是一个满腹野心的阴谋家,为何仅仅过了百年,她就成了这样?被伤得狼狈不堪不说,还连着她的骄傲和报复,都一并被击垮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的双拳逐渐收紧,指甲陷进掌心的痛楚,深刻地提醒着我自己,千万不要泛起半点怜悯之情,否则,很有可能在救下月见之前,自己的意志就已溃不成军……
“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痛……掌心之中,很痛……痛到我连声音都开始忍不住颤抖……
“母后……算我求您,告诉我,梓曦到底怎么样了?龙族怎么样了?洛痕在哪里?还有……您……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终于,我还是惨败了,败给了骨子里的“血肉亲情”——我没办法对重伤的母后视而不见,我……没办法……无论她对月见、对义父、对我和洛痕做了什么,我还是没办法恨她入骨……
“瑾辰。”
一句“瑾辰”,我无法形容它的可贵,早已遗失千年的怜爱之情,竟在这样的一刻,复又回到了母后的语气之中。
我定定地看着眼前之人,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刻,她在我眼中,已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一界之主,而只是……只是一个生命垂危的慈爱母亲?
“瑾辰……瑾辰……”
她就像个刚学会说话的小婴孩一般,不断地重复着相同的两个字,即使哽咽了,也没有打断她的低声呢喃。
“……”
我无言,我实在是记不清了,自己小时候,是否也有像现在这样,被母后温柔地呼喊过,真的记不清了,当我得知母后的阴谋之后,小时候的记忆,都变得模糊了。温柔?残忍?哪个才是我的母后?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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