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春莲两次分到粮食,终于松了口气,似乎逃离了死亡的阴影。她去问龚德兴:哥,你给我句实话,粮食以后还会有吗?龚德兴说:你放心吧,智青说了,他不会看着枣溪人饿死,他肯定会想办法搞来粮食的。
听了龚德兴的话,龚春莲既高兴又懊恼:早知道智青能搞来粮食,就不让癞头占便宜了。
那是申智青回来的前几天。一天晚上癞头走进她家,一进门就说:春莲,我来看看你,怎么样?没吃的了吧?我今天看见你在捞水葫芦。唉,水葫芦哪能吃啊,一点味也没有,像嚼蜡一样。
癞头,我吃什么用不着你管,你给我滚出去!
哎,你别好心当做驴肝肺啊,我是见你没吃的特地来帮你的。
我用不着你帮,我没这个福分。
嗨,别逞强嘛,你大伯英雄一世了吧?还不是饿死了?谁都不愿做饿死鬼不是?何况你还有两个孩子。
那……你能帮我什么呢?
癞头变戏法似的从裤带上解下一只布袋,在她面前扬了扬说: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米!
米?龚春莲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癞头夸张地抓出一把米,然后慢慢地让白米滑回布袋,说:这里有五斤米,是我自己嘴里省下来的。
白米在灯光下发出诱人的光泽,龚春莲眼睛都直了。她的心似乎都提到了嗓子眼里,随着白米的滑落,她的心好像也落进了那布袋里。癞头手掌上的米滑没了,她的眼前一片迷茫。
癞头已贴着她坐在床上,一股臭味传来,她才清醒过来。癞头摸着她的脸说:可怜哪,这么个美人瘦成这样了。
她摇头躲闪着,说:癞头,你这米借给我好不好?
借?你还得起吗?这是给你的,但你要……
那好,给我了——她一把抢过布袋。
癞头慌了,拼命往回夺布袋,说:你别急啊,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要听我的,我才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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