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笑死呢,那你当时为什么哭个不停啊?
我很奇怪,别人打我骂我不会哭,但听了暖心窝的话就要哭,哭完了特别畅快。
我理解,你这几年受的委屈多,现在有这么多人给你说话,你就把委屈哭出来了。事实上,你对革命确实有功。保卫江帆,留住吴琅坤,掩护革命群众,全是事实,只有打尚阳有点牵强,但只要江帆一口咬定,就是真的了。地下工作是这样的,江帆作为主要领导直接派你做内应,是顺理成章的事,别人驳不了。
我也不想做什么有功之臣,只要没人欺负我就行了。
在我们现在这个社会上,政治出身、政治身份是最重要的。如果认定你是我们党的内应,你就可以卸下国民党县长太太的枷锁。
不是还有你给的地主身份吗?
这是我最内疚的事,真对不起!
我知道,你是好人,不说这个了,来,我们喝酒。
干!
这些年来我今天最开心了,这一次总算把元亮和癞头镇住了,哈哈哈,看他们那熊样。
你表妹和你哥还是很策略的,分明是针对元亮的,却不直接说他,只骂癞头,敲山震虎。元亮阴险狡诈,报复心强,过后不知道他会动什么坏心眼,癞头没心眼,过后就没事了。他们俩事先商量过吗?
没有。
春莲,我看你其它方面比你妹聪明,但她比你有心计,也可能是这些年锻炼出来了。她一句也不提土改的事,只说你的革命功劳,但她的一番话等于给你翻了案,你的身份就完全倒过来了,她这么一定调子,场面气氛就不一样了,其他人只能顺着她的调子说了。
吴科长讲的比我妹还厉害,她直接就骂了元亮。
这些话也只有她出面说最合适,她原来是元亮的上级,既不是枣溪人,也不是你的亲戚。唉,明明你是好人,元亮是坏人,元亮欺负了你,还得用这种方式来保护你,真是悲哀啊!春莲,你知道你来之前我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
我在检讨我在枣溪的土改工作。我们通过土改打倒了申智鉴和你父亲这些人,换上了程元亮、癞头、吴富贵这样的人,是好事还是坏事呢?我看申智鉴是个好人,而且很有能力,你父亲呢……我说了你别生气啊。
我不生气,我也知道我父亲没我大伯人品好。
你父亲有一些缺点,宗族观念强,欺压龚申两姓,对别人太小气,斤斤计较。但撇开政治意识不说,你父亲也算不差的乡村领导,他有文化,有魄力,也能为乡村办点事,比如办了学校。他虽然不算好的领导,但现在这些人比你父亲又差远了。吴富贵是大好人,但没有政治能力,只是个种田能手。两个姓程的纯粹就是地痞流氓,没文化不会搞建设不说,只会搞破坏。你父亲虽然吝啬,但不会把公家的东西拿回家,他是有道德底线的。可是这两个姓程的,特别是元亮,恨不得把整个枣溪村的东西都占为己有。如果智鉴被枪毙,智鉴的房子肯定被他独占,你父亲家的房子是枣溪第二的好房子,他就独占了。他对你和智鉴算是客气的,除了你们两家,其他地主家好一点的东西差不多都给他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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