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息怒!如今皇子平安,又多了嫡出的身份,太皇太后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至于女学士,她,她会带着那个女婴远走高飞的!”
“那哀家的樘儿怎么办?”太皇太后气得负手背向皇后,望着乾清宫微弱的灯光,半晌似打定了主意,道,“不行,她必须得回来。她不回,樘儿的病不会好。”
“可,可是……”皇后咬着下唇,分明不爽。
太皇太后回过头,又加了一句:“那个女婴,不能进宫。”
如果不是皇后生下来的孩子,那么女婴并非皇家血脉。郑金莲如是想着,忽然为那个孩子的前路担心起来。
太皇太后接下来的话,也正好印证了她的想法:“你只管去答应樘儿,允女学士回宫。告诉哀家,她们在哪里?”
太皇太后下手很快。待被召唤的刺客们从清宁宫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郑金莲才开口说了一晚上以来的第一句话:“太皇太后,女学士不能死。她死了,皇上一辈子都不会好过。”
郑金莲还记得,那天太皇太后从凤椅上抬起头,摇摇头对她笑道:“哀家不会杀她。哀家让她心死,心死了,和樘儿之间的牵系,自然也断了。”
后宫女人的手段有多毒辣,不到最高的那个位置,你永远不能看个完全。这是太皇太后教会郑金莲最深刻的一个道理。
而现在,她还必须为太皇太后和皇后,保守这个秘密。
因为狡兔死,走狗烹。唇亡齿寒,是郑金莲从小就懂的道理。
事实转述到太皇太后让皇后召她回宫时便戛然而止,郑金莲最后还不忘总结道:“我说的都是事实。这一切确实是一场计谋,但那个女婴的死,银耳的失踪,也的的确确只是一个意外。”
“那你又为何,要与我来说这些?”难道只是为了来撇清她与此事的关系?李慕儿并不这么认为。
“不,”郑金莲也诚实道,“我还没有说完。女学士,如果只有这些,我不过就是一位看客而已。太子是谁的孩子,根本与我没有干系。可是,你回宫后,宫中关于皇后怀孕生产不实一说越来越多,皇后为了不让皇上联想到你的身上,就把我给搬了出来。”
她的意思是,真假国母的谣言,不是她为了妃位自己散播出来的,而是皇后?
“你以为那些谣言是传给别人听的吗?错,那都是给皇上听的。你想想,当皇上听说我才是太子的母亲时,他会是什么想法?”
一派胡言。朱祐樘一定会如是说。他会认定那是谣言。
李慕儿终于正视起郑金莲,似笑非笑道:“原来,你是来教育我的。”
郑金莲知道,李慕儿听懂了她的用意。望着她的眼神,郑金莲只觉得眼睛越发泛酸。快要坚持不下去,她赶忙起身,一面踱向门口,一面背身说道:“女学士,后宫、东宫,亦是皇上的天下。天下——不能乱。连奴婢都能为了皇上忍受这些空穴来风,你何不就将这些空穴来风坐实呢……”
她的身影渐渐消失于视线,那如莺歌燕尔的声音飘忽不定,却一字一句嵌入了李慕儿心头。
天下不能乱。后宫——亦不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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