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完所有的手续,做完例行的化验和准备,她看着病床上一脸蜡黄的方怡,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妈,等你手术完我请个长假陪你疗养,然后带你出去散散心。你不是一直想回老家尝尝老家新鲜的枣子吗,刚好过两个月是产枣子的季节,我陪你一起回去,也好给外公外婆扫扫墓。”
“小柠,其实我一点都不想换这个肾,我想就这么透析维持着算了,过一天是一天。我知道你一定是借了好多钱,万一换完肾我却也撑不过去多久,后面的债就你一个人来抗,妈舍不得让你受苦。”方怡轻声的说着。
“妈你别胡说!”夏柠连忙打断道,“只要是个手术就会有风险,可是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成功率很高的,很多人换肾以后都恢复的不错啊,起码不用你透析那么疼那么受罪了,妈你要有信心,这次给你手术的是林麟的导师,我相信一定会成功的。”
“好,我有信心,我还要看着你和林麟结婚给我生外孙呢。”方怡强撑着笑了一下。
“林麟说他就快回来了,刚好等他回来的时候你也好了,我们两个陪你一起回老家,我们立刻就给你生个外孙让你哄,好不好!”她把方怡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甜甜的向她笑着。
“小柠,可是有些话妈还是想提前和你说,万一以后没有机会……”
“妈,我不听,我要等你好了再说,不然我就生气了!”夏柠故意板起了脸。
方怡笑着,用手刮了下她的鼻子,“你这个丫头啊,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这个脾气。一天到晚倔的跟什么似的,一点亏都不吃,林麟宠着你,你霸道也就算了,可是现在社会多乱啊,你在外面可要收敛啊,不然会吃大亏的!”
“我又不是不讲道理嘛,那我总不能让别人欺负我啊,再说还不是因为从小就要保护你我才练成这个脾气的,要说都怪你呢!”夏柠笑了起来,“放心我吧,你这女儿好歹还有点三脚猫的功夫,在外面混的开。”
方怡也笑了,不过她又轻轻的叹了声,“要是你爸爸能看到他有这样一个聪明又懂事的女儿该多好!”
“爸爸看到过我,我经常梦到他。”
方怡轻轻抚摸着夏柠的头,自言自语道,“其实这两年我好几次都真想陪你爸爸去了,省的拖累着你,可是就想着我要在的话好歹能有个人陪你说说话,舍不得你一个人孤零零的。”
“妈你又乱说!”夏柠看着她,“其实我不是个乖女儿,我一直都想劝你再找一个人的,爸爸走了那么多年了,你就一直一个人这么苦的熬着,现在我也长大了,等你病好了我一定帮你找个好男人!”
方怡忍不住点着她的脑袋,“你这个丫头,你这话要气死人不偿命啊!”
母女俩的笑语引得临床的病友也笑了起来,夏柠又陪方怡聊了会安顿她躺下休息,自己便忙着出去办理其他的手续。
一切都打点完,她坐在床边看着方怡憔悴的睡容,鼻子一酸,匆匆的跑到了楼道里。
坐在长椅上,她忍不住双手掩面低声的哭了起来。
在方怡面前要强装笑脸为她宽心,可是天知道她自己心里有多紧张。医生已经明确的把可能的手术风险告诉了她,甚至术后的排异反应如果闯不过去,依然有生命的危险。她思前虑后,还是在生死书上颤抖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难过的哭着,因为除了为妈妈祈祷,她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手术那天,夏柠一个人等在手术室外,脸色惨白,双手不停的发抖。
她非常紧张,非常害怕,尽管她不停的安慰自己,不会有事,不会有事,可是心里却还是慌的厉害。
从一出生她就没有爸爸,这二十多年来她一直和妈妈相依为命。
爸爸是鸿承海运公司的机械师,就在婚礼的前一个月被派去出海,谁知却在南海海域遭遇了强风暴,整条货轮上只有五个人生还,打捞上来的尸体只有十几具,其他的连尸首都没有寻到。
而她的爸爸,就在那些连尸首都寻不到的名单之内。
爸爸没有亲人,从小是在孤儿院长大,和妈妈因为同在一个公司工作而相爱,两个人感情非常好,本来是说好了这次出海回来就结婚,谁知却遭遇了这样的不幸。
得知这个噩耗时,妈妈悲痛欲绝,当场就昏死过去。送到医院后她被检查出已经怀有身孕,本是毫无求生意愿的她硬是咬着牙为了肚子里的夏柠,坚持着挺了过来。
当时每个遇难家属都有一笔不菲的抚恤金,可是因为爸爸和妈妈并未登记,所以妈妈连一分钱都没拿到。孤苦伶仃又怀着身孕的妈妈,日子过得艰难无比,公司看妈妈可怜才破格分给了她一套房子居住,也就是她们母女一直住到今天的单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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