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背后突然被推得一个踉跄向前扑倒在地的苏晓遇,手上的东西都摔得散落开来,回过头来看向推倒自己的人时,却眼睁睁看到母亲被撞成一道抛物线远远摔跌出去。
肇事的黑色轿车停都没停,继续一路飞驰而去,只剩下白执书倒在马路中央的一片血泊之中。
“妈?妈!!!”
苏晓遇疯了般冲到母亲身边跪坐在地,却又不敢动浑身是血的白执书,愣在那里脑中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
直至周围有人七嘴八舌地张罗着叫救护车、报警,她才浑浑噩噩地掏出手机打急救电话,但那简单到极致的三个数字,颤抖的手指却连按了好几次才按对。
由于事故地点就在医院附近,救护车很快赶来,急救人员先把白执书抬上担架,看见守在白执书身边沾了一身血的苏晓遇时,还以为她也受了伤。
去医院的一路上苏晓遇哭得昏天暗地,直至白执书被推进手术室急救,护士叮嘱她去缴费办理住院手续时,才将思绪混乱的她重新打回现实。
苏晓遇身上只剩几百块现金,虽然带了银行卡和信用卡,但之前晓薇急救住院已经花费不小,对于现在母亲的手术费和住院预付金而言,卡里能用的钱可谓杯水车薪。过去的她虽也知道生活需要钱,但却从未像今天这般认识到金钱的重要性。
她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至亲都住进医院,尤其母亲正等着钱救命,从未如此无助过的苏晓遇缓缓蹲坐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长廊里,光可鉴人的地砖异常冰凉,她拥紧了自己却仍感觉冷得彻骨。
连护士看着苏晓遇的眼神中都透出怜悯,可是她们每天看到了太多这样绝望的人,即便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
“晓遇,你怎么了?”
一个温润好听的熟悉声音在头顶响起,苏晓遇动作迟钝地缓缓抬起头,愣愣地看着逆光中仿佛天神降临般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
“你还好吗?怎么一身的血?是伤到哪里了吗?”
洛择城躬身小心翼翼地把苏晓遇从地上扶起来,面露心疼地为她擦了擦脸颊默默流淌的眼泪,柔声哄劝:“不要哭,无论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帮你。有我在,别怕。”
“我,我妈妈她……”
苏晓遇指了指急救室方向,刚想开口解释自己的狼狈处境,却又不争气地哽咽失声,再也按捺不住满心的委屈、无助、惶恐、绝望,扑进如缕穿透乌云照在她身上的阳光般温暖的洛择城怀中大哭起来。
看着怀中的她哭得一塌糊涂,洛择城少见地蹙起眉头,一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默默安抚,一边向跟在身后的威廉使了个眼色。
威廉立即点头应下,叫过护士一起去办理相关手续。
“我以前竟然还曾经怀疑妈妈更爱薇薇,抱怨她对我不够关系,可是……”前所未有的自责正剜剐着苏晓遇的心,“她都是为了,为了救我……要不然不会被撞,都怪我……”
完全不理会自己一身价值不菲的高订西装被苏晓遇身上的血渍弄脏,洛择城难掩心疼地将怀中的她拥得更紧。
从不曾想到那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也会有如此脆弱无助的时候,直哭得他的心都乱了,且隐隐生疼。
“会没事的,我保证,伯母不会有事的。”
除了像这样抱着她、尽量放轻柔了声音安慰她,洛择城竟不知道自己还能为她做些什么,这也是他长大后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无力感。
他曾以为现在的自己可以解决任何问题,至少不会再对任何事情感到无能为力,因为他已经没有所谓的“软肋”,无惧者无畏。
可是今天,当他看到一身血污,哭成泪人的她时,心中有了种莫名的恐惧。
苏晓遇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当她失控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时,洛择城胸前的衣襟已经湿透。
“不好意思,谢谢你。”
“没关系。”
前一刻还在紧密相拥的两个人,突然如此客套,让彼此都有些尴尬。
不过洛择城更在意的是,原本满满温热的怀抱突然变空所带来的失落感,让他的心仿佛都跟着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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