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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不是章惠太后,唐奕不能确定,就算确定是章惠太后所为,那也不应该从唐奕嘴里说出来,把一个“佞言告密”的恶名安在亡人头上。
所以,唐奕只能装糊涂,不说。
“不知!”
“不知?”赵祯讪笑出声。“连总角孩童都能把朕家里这点事儿说的绘声绘色,你会不知?”
“......”
“哎~~~!”唐奕不语,却是那边的李大官一声长叹,似有追忆。
“章惠太后一生淑德无双,死后却要背负如此不义之名,真是......”
唐奕感激地看了一眼李大官,这是老大官知道他不好说出来,帮他接话呢。
“真是章惠太后?”唐奕怔怔出声。
赵祯冷然一笑,仿佛料定唐奕会有这个表情。
“怎么,没想到吗?”
“朕也没想到!”
“朕没想到,朕视若生母的刘太后是如此自私卑鄙!”
“朕没想到,先皇凉薄寡性,亲疏至此!”
“朕没想到,和蔼可亲的章惠太后与那女人一样不堪!”
一指旁边的李秉臣。
“朕也没想到,视若亲信的内侍近臣,也和他们一起瞒了朕二十年!”
“朕更没想到!!”
“读圣人书,以君子自居的士大夫们也是欺君罔上的小人!!”
......
“朕没想到....”
说到这里,赵祯眼中朦胧,几近崩溃。
“没想到,那个奇奇怪怪,总是怔怔地看朕的李嫆仪....”
“就是朕的母亲!!”
“所以!!”
赵祯猛然瞪着唐奕。
“你管朕要真情!”
“那朕的真情谁来给朕!?
惨然一笑,“什么真情!?”
“这宫墙之内!!”
“皇权之侧,哪来的真情!?”
“又哪来的信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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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奕平静地看着赵祯,“所以呢?”
“什么所以!?
“所以陛下是想用这个故事告诉奕,皇权无情?”
“还是陛下想告诉奕,正因为这件残酷的事实让陛下意识到,不能有情?”
赵祯沉默了,冷眼看着唐奕。而唐奕也是正视赵祯,寸步不让。
“陛下说这宫墙之内无情可言,那陛下又为什么怒火中烧,几十年过去仍不能释怀呢?”
“为什么章懿太后看陛下的眼神让陛下记得如此清楚呢?”
“为什么刘太后如此对陛下,纵使有当时朝局的牵绊,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陛下还能不清算,却要善待他的后人呢?”
“不正说明,陛下有情吗!?”
.....
唐奕说完这些话,福宁殿中的三人再无声息,场面静的吓人。
沉默良久,唐奕方悠然开口。
“陛下对章懿太后有情......”
“对刘太后也有情。正是这份情,让您放下了心里的恨,这难道不是这个故事里最温情的东西吗?”
“呵....”
赵祯反常地干笑一声。
“大郎错了!”
“光靠情,是不足以消除朕心中的恨的。”
“朕之所以善待刘家后人,不是因为不恨,更不是朝局所迫。”
“因为朕根本就不恨章献太后,反而十分感激于她。”
唐奕眉头一皱,一时之间竟分辨不出赵祯这话是真心,还是气话。
说不恨,有点太假了吧?
只闻赵祯继续道。
“刚刚那个故事还有没讲完。”
看向唐奕的眼神也缓和了下来,“大郎也以为是章惠太后告密的吧?”
“呵....”
“世人也都认为是章惠太后向朕告的密。”
“可是,告密者,另有其人。”
“章惠太后只不过是代他人背下了这个恶名罢了!”
“另有其人?”
唐奕着实有点意外了。而且,谁有那么大的背景可以让章惠太后为他背锅?
“谁?”
“章献皇太后!”
“什么!?”唐奕惊呼出声。“她不是......”
“她不是死了吗?”
赵祯扬起一边嘴角看着唐奕,“你想不到吧?正是章献太后自己把自己夺人子,冒领天伦之乐的丑事告诉朕的!!”
“......”
唐奕心说,真特么是日了狗了!没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是章献临终悔罪?还是这老妖婆从棺材里爬出来的?这故事怎么越来越扯了?
而下一刻,赵祯也马上解开了唐奕心中的疑惑。
“那时章献太后大行归天,确实是章惠太后把朕叫到了保庆宫,朕也确实是在保庆宫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这也是世人把此事算在章惠太后头上的原因。”
“但是,章惠太后却不是为了世人所说的自保而告密,乃是应章献太后临终之托,把一封亲笔遗书交到朕的手上。”
“章献太后在那封遗书里,把朕的身世交代的明明白白。”
说到这里,赵祯欺前一步,一眨不眨地盯着唐奕的眼睛。
“你知道那遗书中说了什么,让朕不但不恨章献太后,反而要感激于她吗?”
“不,不知道....”
故事讲到这里,唐奕已经没法用逻辑来推敲了,这可比《狸猫换太子》曲折离奇得多了。
“章献太后在遗信之中,提到了一句话。”
“她说....”
话到此处,赵祯几乎一字一顿。
“一个朝中无依,后宫无靠的小宫女......”
“保不住一个可能成为下一代君王的孩子......”
“!!!!”
唐奕只觉头皮发麻,嗡的一声,脑袋就炸了。
而赵祯还没说完。
“先帝明白这一点,所以才声称朕是章献太后所出。”
“太后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二十年未损朕的生母章懿太后分毫。”
“朕的生母,章懿太后,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二十年不曾与朕相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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