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桂鸥热情的把傅明水招呼进自己家的防盗门。“请进,请进,”然后又招呼自己的儿子,“于博,把小傅的行李放过去。”
男人沉闷的鼻音响起,踢踏的脚步声从站在客厅正中的傅明水身边经过。
解怨结安静的垂在傅明水的手上,因为进入了普通的民宅,孤魂野鬼出没的磷火痕迹几乎全部消失不见,只有客厅正中的一处磷火腾腾,大约是陈桂鸥的老伴已经去世。
傅明水心中已经有了估量,尽管她用怨气强行激发的阴眼不算什么正道,但她所能见到的事物,远远超过她预期所能见到的,陈桂鸥端着一壶茶从厨房出来,一眼看到,傅明水还站在客厅中间没有动弹,想到这姑娘眼睛不方便,赶紧放下茶握住她的手带她坐到沙发上:“小傅,过来坐。”
傅明水依言握着她的手走过去,陈桂鸥看着这女孩黑色的长发,清秀苍白的面容,心中不由自主起了怜惜……这么年轻的姑娘,眼睛却不方便,又想到自己儿子,高大沉默,却不能讲话,她只能暗暗叹息,天命有限,有的人,偏偏不能无缺。
傅明水感到陈桂鸥的视线,垂下头,局促不安的握住陈桂鸥的手:“阿姨,真的……很抱歉,我之前求朋友带我来新疆,她们都不带我来,我现在还要麻烦你,在你家打扰的这几天,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陈桂鸥一听,连声道:“不麻烦,不麻烦。”
傅明水带着抹羞涩又有几分不安的笑容,和陈桂鸥聊着家常,陈桂鸥是喀什聋哑学校的老师,她的丈夫于晨是警察,在儿子于博两个月大的时候因公殉职,陈桂鸥自己抚养儿子于博长大,于博子承父业,没想到两个月前接一个案子出了事,去一个化工公司查一起失踪案的时候,被泄漏的化学物质熏坏了嗓子,再也无法张口说话了。
陈桂鸥是个很健谈的女人,娓娓道来,傅明水只是安静的倾听着,不时插上几句,就让陈桂鸥极为满意。
说起来,傅明水她之所以要住进陈桂鸥的家里,一个是因为这栋居民楼的煞象让她有了一探究竟的渴望,二是因为,失去了视力的她,实在无法相信自己能愉快的在旅馆度过三十六个时辰。
这是傅明水第二次激发阴眼——第一次,是在喻明雅死的头七,第二次——是为了查看那个叫叶梓的女乘务员的胎。
她身上阴气太重,蓦然和未成形的胎儿离近,极容易滑胎,想到这,傅明水心中平添了几分烦躁,大约是因为自己没爹没妈,对这种事总是很敏感,但那个叶梓,随便就拿这种事骗人,真不知道脑子怎么长的。
就在她有些疲于应付和陈桂鸥的聊天时,防盗门的锁转了几圈,有人把门打开了:“小姨。”
来人是个女的,声音很是熟悉,正是叶梓。
叶梓一眼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傅明水,也愣住了。
叶梓的妈妈想到的妹妹一个人带儿子生活,过于孤单,而她和丈夫又常年在部队,无法抚养叶梓,因此叶梓小的时候,都是由陈桂鸥带的,她跟这个小姨也很是亲密,结婚之后还常常往小姨家跑。
陈桂鸥站起来招呼外甥女,叶梓把小姨拉到一边,听小姨讲了傅明水出现的原因,又听说暂时性失明跟动怒有关,叶梓心中更加后悔,但她又拉不下脸来,只得低下头道:“我、我去给她做几个菜。”
陈桂鸥刚听叶梓讲了怀孕的事情,正惊喜着,恨铁不成钢的掐了叶梓一把:“你才一个月,正需要静养,今晚你就给我好好歇着,你家那口子不是出差了么,晚上在小姨家住,让你哥去睡沙发,”说完,陈桂鸥又压低了声音,“你找没找师傅算算?”
“哎呀,小姨,”叶梓撒娇道,“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不兴那个。”
“你这孩子,”陈桂鸥嗔道,“存在即合理懂不懂?这都是传统文化,算算是男是女,也好做些准备,这段时间就在小姨家住着……”说完,陈桂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改口道,“不,小姨去你家住,照顾你,明儿跟我去找个师傅看看,怀孕的时候都有哪些忌讳。”
傅明水听着屋子里两人的窃窃私语,这时防盗门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叶梓的声音也欢快的响起来:“哥,你回来啦?”
于博嗯了嗯,接着傅明水感觉,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侧过脸去,听见了书页翻动的声音,她下意识接过,摸到了书页上凹凸不平的痕迹。
盲文。
傅明水怔住,随即一笑:“谢谢。”
她并不是真的间歇性失明,也并不认识盲文,但她还是觉察到一丝暖意。
就在这个时候,傅明水的手腕,突然要被扭下来一般疼痛入骨。
解怨结紧紧的勒着她的手腕,似乎是把她断手一般,扯着她往一旁倒去,傅明水正欲站起来,双眼也感到一种火烧火燎般的钝痛,她强忍着痛苦站起来:“阿姨,不好意思,我想去趟卫生间。”
陈桂鸥急忙扶着她,带她进了卫生间,傅明水最后维持着自己的意志,砰地合上了门,把自己反锁到里头,然后跌在马桶上,大口喘气。
似乎是有意无意的巧合,从古至今,卫生间一般都建设在房间阴气最足的角落,傅明水眼睛看不见,不知道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让附有喻明雅死前全部怨气的解怨结竟然如此惊恐。来到了这里之后,总算不再死命勒着她的手腕,但还是勒在肉里不再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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