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之上,方才醒来的赵洛之身体里的毒性尚未完全散去,额上多了一层薄薄的汗珠,往日气势凌厉的一双幽邃眼眸,看起来竟也消弱了三分。
纪大小姐送来的酒里面竟然有春药,还是药性如此烈的春药,那女人的心计,当真是可惜了那张脸。
赵洛之漠然地扫视了一眼战战兢兢立在床前的那些人,却并不见纪妃茵的身影,倒是那个略显单薄,神色一贯清冷的二小姐纪芙茵站在了纪老爷身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头一直恭敬地低垂着,只是那神色中却不见半分在意,似乎她站在这里,就只是来走个过场罢了。
这倒是有意思,自己贵为皇子,在纪府险些中了毒一命呜呼,此时虽然已经无恙,但毒害皇子这一罪名也还是足够纪府被满门抄斩的。
她竟像是完全置身世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有可能一命呜呼似的。倒像是……料定了自己还要借住纪府一门的势力,此刻决计不会对纪府如何的模样。
“六皇子殿下,臣治家无方,险些害殿下贵体受损,臣罪当万死!”纪云豪跪了下来,言辞恳切,掌心里却有了一丝粘腻,生怕纪氏一族就要毁在了今天。
纪云豪这一跪,老夫人同纪夫人、纪芙茵,乃至这满屋子伺候着的下人,一同乌压压地跪了下来,在赵洛之尚未开口之前,所有的人都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一时间气氛像是凝固住了一般。
赵洛之并未立即开口,而是用审视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视一圈,才开了口,道:“纪大人,快快请起,此事同你并无关联,若真要计较起来,同你也是没有半分关系的。”
纪云豪闻言,非但没有起身,身子却伏的更是低了下去。屋子里面自然是没有一个人站起来的,只听赵洛之又道:“方才听那大夫说,竟是那酒里面被加了春药?”
纪云豪的冷汗立即冒了出来,“都是老臣的错,是老臣平日过于娇纵内室,以至于……”
“此事不知道二小姐怎么看?”
纪云豪的话尚未说完,赵洛之那低沉且丝毫不透露出半分情绪的声音便又响了起来,打断了纪云豪那无意义的自责。
闻言,纪芙茵稍稍一怔,紧接着便淡然地昂首,一双似清泉般澄澈灵动的眼眸抬起,同赵洛之那幽深的目光正撞在了一处。
“回殿下,芙茵此前一直待在佛堂,替祖母以及爹娘祈福,也是听说殿下这里出了事,方才出了佛堂与大家一同赶来此处的,对此事又怎么会知情呢?”
赵洛之眉心微蹙,自己清楚记得,自己是在喝了纪家大小姐送来的酒之后才失去了意识,而现在所有人也都能够证明纪芙茵在纪妃茵送酒来之前,都是一步也不曾踏出过佛堂之外的。
虽说这样,可他总觉得这件事同眼前这位二小姐脱不了干系,那位美艳动人的大小姐同自己,怕是都落了她的圈套里了。
这倒还真是有趣的很,打量着眼前这张并不惊艳,却细致秀美的小脸,赵洛之的眼底浮起一抹薄薄冷笑。
“纪大人,此次之事,你着实不必自责。”
赵洛之开了口,扫过纪芙茵时,那一抹眸光意味深长。
纪云豪额角仍是冷汗涔涔,皇家之人,性格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六皇子口中说着没事,心里头想的却未必就真是这样。
然而就在此刻,一名美貌妇人低垂着头,在门前行了一礼,走了进来,来人正是刘姨娘。
“你来做什么,还不给我滚出去!”纪云豪再见到刘姨娘,心里便没来由的生出了一股子厌恶。
“罪妇是来向六皇子请罪的。”刘姨娘跪下来,重重地在地上磕了头,“殿下中的春药,是罪妇加进去的。”
“哦?”赵洛之略略挑眉,眸光却像是不经意地掠过一旁的纪芙茵,“刘姨娘?”
“正是罪妇,罪妇从前的事情,想必殿下也是有所耳闻的。”
刘姨娘咬牙切齿地扫了一眼纪夫人,“罪妇着实不甘心就这样被那个狐媚子抢走了纪府嫡妻的位置,更不甘心那个小狐媚子抢走了我妃儿的嫡女之位!”
“贱妇,还不住口!”纪云豪脸色铁青,当日没有将这个女人赶出纪府,当真是天大的错误!
刘姨娘却一改往日对纪云豪言听计从的温顺,连看他一眼都不曾,继续伏在地上,就连声音都不曾有过一丝的低敛。
“罪妇犯了错,一人承担便可,可我却不忍心看我的妃儿同我一起因为我一人的过错受到责罚!”
“罪妇被降成了姨娘,这并不足惜,可妃儿又有什么错?”
“一想到妃儿将来会因为罪妇之过,连觅得一个好夫家都会成为难事……罪妇便一时头脑发热,想着来求六皇子殿下未必能成,于是便想出了那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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