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那目光,赵洛之心里竟不知怎的有了几分厌烦,只是待他再看上那张楚楚动人的小脸几眼,心里却还是有些软了。
反正自己本来就要这么做,就当是送这小美人一个顺水人情好了。
赵洛之那略有些低沉的嗓音刚以响起,满厅之中的议论纷纷顿时噤了声。
“大小姐今日状态不佳,许是前些日子身子不适尚未休整过来,无需勉强。”
听了这话,纪妃茵如获大赦,含泪冲赵洛之盈盈一拜,便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只是还未等自己缓和一下,却听到赵洛之又开口道。
“你们都只知晓纪府有个琴技高超的大小姐,却都不清楚纪府还有个同样琴技高超的二小姐,既然大小姐身子不便,那便由二小姐来为众宾客们弹奏一曲,如何?”
众人那兴趣满满的目光又立即投向了纪芙茵,在那一众好奇的打探目光中,唯独顾含谦的眼神,是透着一抹说不出的担心来的。
纪芙茵冲他扫了一眼,示意他无需担心,便冲赵洛之行了一礼,语气淡漠道:“芙茵琴技不必姐姐,唯独箜篌一项,还不算太过生疏,只是今日我并没有将箜篌带来。”
“这你便不必担心。”赵洛之冲她笑了笑,目光中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逼迫意味。
“方才退下去的乐师们手中,应当是有一把箜篌的,让人为你取来便是。”
见推辞不过,纪芙茵便落落大方地应了,不过片刻,立即便有人抱着一架做工精致的箜篌捧给了纪芙茵。
芙茵捧着箜篌坐了下来,心头那抹不详预感却是越来越浓,待到她拨弄出第一个音调时,登时便明白了这预感自何而来。
这箜篌是被人动过了手脚的,听起来音色同一般的箜篌无二,倘若连续弹拨,发出的音调便极是古怪,调子竟一路歪歪斜斜地偏了起来。
起初听起来还勉强可以入耳,过不了多久音调便变得扭曲至极,明明是依照往常的手法弹拨,发出的曲调却硬是慢了半拍。
纪云豪的脸色又变得难看了起来,今日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纪妃茵如此也就算了,怎么连芙茵也……?
纪芙茵拨弄着箜篌琴弦,一双幽暗的眸子却望向了坐在上首的赵洛之,在这已经变了调的曲子中,他竟露出了一抹很是享受的表情。
众人不解这享受的表情自何而来,只当是六皇子真心喜欢这怪异的曲调,也都不敢露出异样的情绪,硬着头皮听下去。
可芙茵心里却清楚的很,赵洛之享受的哪里是什么曲子,分明就是在享受着自己被他操纵于股掌之中的感觉!
自前世便是这样,这男人容不得分毫事情脱离他的控制,这世间只能有他一个强者存在,其他人都只能听从于他的号令,若有不从之人,要么死,要么最终屈服,成为他最衷心的臣子奴仆……
纪芙茵咬了唇角,目光倔强,饶是那曲调已经变了,手指却仍是固执地拨弄这那箜篌,她不想再屈从,也绝不要再屈从!
可那已经变得不成样的曲调,却像是狞笑的魔鬼,正在摧毁瓦解着她的意念。
然而,就在此刻,一声清亮箫声婉转而起,高耸入云,众人顺着那令人精神一阵的箫声看过去,顾含谦正手执一柄玉箫,剑眉轻扬。
那箫声仿若一道清泉,冲走了她心中所有的烦乱思绪,纪芙茵看过去,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心里不知怎的便踏实了下来。
说来也怪,那箫声不过只是普通的箫声,但有了它的和音,那怪异的曲调竟像是彻底变作了另一首曲子,箜篌之声同玉箫之音交织在一处,琴瑟和鸣,所奏出的曲子着实可被人夸赞一声天籁之音。
从未合作过的两人,却像是已经合奏过无数次一般,二人的默契,赋予了这首本是再普通不过的曲调以生命。
一曲终了,宾客无一不鼓掌称赞,停下了动作,纪芙茵这才察觉到自己先前竟然已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赵洛之面露笑意,眼底却像是被霜冻凝结了似的,一片森寒,望向还握着玉箫的顾含谦,“顾将军的公子,果真不同凡响。”
“殿下过誉,在下也只是听二小姐演奏,一时技痒,若是扰到了各位,顾某在此向众位赔不是了。”顾含谦起身,对着众人微微弯了弯腰。
“顾公子倒是谦逊,本就是大家图个乐子,哪来什么惊扰到了谁。”纪夫人见状,忙打起了圆场,一丝愁绪却爬上了心间。
看来这顾家公子待芙儿却是真心真意不容置疑的了,否则又怎么会冒着冒犯六皇子的危险,对芙儿出手相助呢?
她方才听得出,女儿的箜篌是被人给动了手脚,敢在这个时候如此堂而皇之的动了手脚的人,除了六皇子的人还会是谁?
先是赠与昂贵名琴,后却又用这种法子让女儿在众人面前丢脸,这六皇子心里想到究竟是什么?纪夫人思索不出,心里却总像是隐隐堵了一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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