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万朝安他爹的话语,我忍不住放下了筷子,问起那草木成精的小妖怪,到底长着什么样?
万朝安的父亲叫作万忠,在赣西省工作,负责的是赣北一带宗教联络的相关事宜,前一段时间是因为进山后信号不通,所以没有来得及赶回来,等联络上了,才知道家中发生了大事,自己儿子虽然安然无恙,但师父的修为却是丧失大半,几近废人。他匆忙赶回家,将那正与女友卿卿我我过着二人世界的万朝安吊在房梁上,暴打了一顿。
可怜的朝安几天都下不来床,在女友面前丢尽面子的他嚷嚷着要离家出走,万忠却并不顾这些,跑来跟万三爷请安问好。
说起来,我们也算是他儿子的救命恩人,而且万三爷对我们也赞不绝口,所以对于我的问题,他也是知无不言,跟我们细细道来,说他在赣北工作,认识了一个居家的道人,名曰青虚。这青虚的来头颇大,师父是龙虎山天师道的望月真人,可是当世道家里顶尖的几个制符大师之一(符箓宗花开三支,分别为龙虎、阁皂、茅山,分传天师、灵宝、上清三宗经箓,称“三山符箓”),他可是与那茅山过世的符王李道子比肩的人物,弟子自然不差。
他与青虚识得,但是知道此事却是通过另外的渠道,据说那小妖精有半人高,浑身浓郁的青木乙罡之气,是个挺漂亮的小美人儿。青虚捕获此精,然后准备于明年开年起炼丹一事,本应是十分隐秘的事情,只是这个家伙好吹嘘,酒桌上说了出去,结果就传到了万忠的耳中。
这小道消息,孰真孰假,本不可辨,至于翔实的情况,他倒也未知。
万三爷眉头皱起,说这草木成精之物十分难得,也珍稀,只是一般这些精怪并没有什么作恶之处,就这般炼了丹,只怕有伤天和。阿忠,你怎么不劝一劝那个什么青虚?
万忠谈起,说这个青虚虽为道门中人,但是为人却重利轻义之辈,十分贪图钱财,而且还是一个不肯听劝的执拗性子,说好听一点是性格鲜明,敢爱敢恨,说不好听一点就是条疯狗;我跟他交情泛泛,只不过因为在一个地界,彼此熟悉罢了,犯不着为了一个传言,和一个不搭界的精怪,去与他争执,并且得罪他后面的龙虎山。
万忠也是一个独当一面的成年人了,万三爷虽然不喜,也只是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然而这话听到我耳朵里,却打心底里拔凉拔凉的:听万忠这描述,不就是跟离开的小妖朵朵,一个模样么?
我本以为她离开了我会过得逍遥自在,快活得很,没想到这个小笨蛋妮子转眼就给一个叫作青虚的家伙给抓住了,还要炼成什么药丹。一想到泼辣直率的小妖朵朵有可能会变成一颗供人吞服的丹丸,而不在这人世,我的心脏就像被一头强壮有力的枭阳给猛地揪住,一阵又一阵的疼痛感,蔓延到了我的全身。
杂毛小道也想到了这个可能,脸色变得有些白。
不过我们也看得出来,万忠显然并不太想管此事,而且刚刚才见面,不知道人家底细,也不好追问,只是默默地吃饭。饭毕,在返回农家乐的路上,杂毛小道盯着忧心忡忡的我,说你怎么了,现在担心了?我很坦诚地说是,我好担心万忠所说的那个草木成精的小姑娘,就是小妖朵朵。
他笑了,说现在才知道担心,早干吗去了?当初你干吗又放那小狐媚子离开呢?
我说此一时彼一时,当时小妖朵朵执意离去,我自然不能强拉着她不让走,现在她有难了,我能够不相帮么?只是听那个万忠说青虚的后台背景厚实,实力也十分强横,师父是比肩你师叔公李道子的高人,而且他这人行踪不定,这一点十分难寻啊——要不要去找那万忠,好好问询一下?
杂毛小道一翻眼皮,说那你刚刚为什么没有问呢?
我说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太信任万忠,生怕打草惊了蛇。杂毛小道点了点头,说你这个人,眼光倒是蛮厉害的,而且也沉得住气——那个万忠跟万三爷没法比,不靠谱,凡事应该都是利益为先,瞧他把儿子吊起来打的那架势,跟摔阿斗的刘备有什么区别?说不得转身就能够把我们给卖了。不过话说回来,这种“可以和李道子并肩”的废话,还是不要再说了,望月那个家伙,坐飞机都赶不上我师叔公的造诣,怕个毛?
我们两个商量了一阵,感觉赵中华应该还是蛮可靠的,而且南方省与赣西省靠得近,双方部门之间的联系也是蛮紧密地,让他帮忙查探一番,似乎更加靠谱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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