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旸看了一眼慕媛,只觉眼睛一亮,穿着浅蓝色衫子的慕媛清新得就如枝头的露珠一般晶莹可爱,他朝赫连睿恻恻一笑道:“睿侄子,我拿贴身内侍和你换这个小宫女,行不行?”
慕媛心中一惊,朝赫连睿靠近了一步,小手在桌子底下捉住了赫连睿的衣袖,轻轻的摇晃了两下,赫连睿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惊慌,伸手握住了慕媛的手,抬头看向赫连旸道:“十皇叔,这个我可不能答应。”
“那我再添些东西给你,比如说一张好弓,怎么样?”赫连旸心里跟炸了毛一般,他本来也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竟然被赫连睿给拒绝了,面子上挂不住,憋红着一张脸逼近了一步:“不就是一个奴婢而已,我这个做叔叔的问你要已经是看得起你!”
慕媛见赫连旸来势汹汹,倒也不害怕了,扬起头来盯住赫连旸道:“奴婢感激十皇子殿下青眼有加,可奴婢是由内务所下了调令去东宫服侍皇孙殿下的,奴婢的职责便是照顾好皇孙殿下,所以只能对不住十皇子殿下了。”
“哟,这小嘴儿可真会说话。”赫连旸偏头看了看慕媛,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更显得皮肤细嫩,玉雪可爱。赫连旸前几个月才满了十一岁,他的母亲于然椒房给他的生日礼物便是一个年满十四的宫女做屋里人,自从懂得了男女之事以后,他便开始对美貌的女子产生了无限的兴趣,现在看着慕媛,虽然年岁小,可放着过上几年,自然便是一等一的美人儿。望着慕媛那双水灵灵的眼睛,赫连旸不由得吞了口唾沫:“睿侄子,皇叔就是喜欢这样的聪明人儿,一句话,你让还是不让?”
赫连睿见他那副垂涎三尺的模样心里就有气,又见他言语轻佻,望向慕媛的眼神不怀好意,心中大怒,等他那张脸凑了过来,便捏紧了拳头挥了出去。
赫连旸没想到赫连睿突然会挥拳相向,急忙躲闪,却因为后边站了不少人,一时没有闪得过去,被赫连睿的拳头正中左边脸颊,立即便如发了酵的馒头一般肿了起来,还带着点红红的血丝。赫连旸摸着左脸,勃然大怒,将袖子一捋,两只拳头便朝赫连睿砸了过来。慕媛一看心里只是着急,第一次跟着赫连睿出来便让他带着伤回去,这如何了得!只能闭着眼睛冲了上去挡在赫连睿面前,只希望这拳头落到自己身上。
张延之彼时刚刚好去如厕,人还在里边没有出来,就听小书童在外边跳着脚喊“皇子们打架了”,心中一急,提了裤子飞一般的跑了出来,赶到书斋里头,就见一张书桌已经被打翻,赫连睿和赫连旸两人怒目而视,慕媛站在中间,两个丫髻已经被弄散,头发上的蝴蝶琉璃簪已经摔到了地上,两只蝴蝶儿的翅膀都和身子分崩离析,静静的躺在那里映着天窗上透下来的阳光,一闪一闪的晃着眼睛。
“你们在做什么!”张延之见到这场景气得几根胡须都翘了起来,皇子们在清心斋外边的院子里打打闹闹他也见过,可在书房里直接开打这还是第一次。他抓起戒尺就朝赫连旸和赫连睿走了过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旁边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就剩下三个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赫连旸横着眼睛看了一眼赫连睿,鼻子里“哼”了一声,举起扯破的袖子擦了下脸,朝张延之行了个礼儿道:“太师,我衣裳破了,先回去换衣裳了。”
张延之还没来得及说话,赫连旸就一阵风似的卷了出去,他那贴身内侍急急忙忙收拾了他的书,朝张延之作揖打躬的也出去了。张延之看了看垂头丧气站在那里的赫连睿,脸色一沉,戒尺高高的举了起来:“伸出手来。”
慕媛见着那块戒尺又宽又厚,心中有些胆怯,但还是勇敢的将手伸了出去:“太师,你打我罢,皇孙殿下是因为我才和十皇子殿下打架的。”说完就闭紧了眼睛,两条眉毛皱到了一处,把两只手儿举得高高,等着那沉重的戒尺落到手心上。
见着慕媛娇小的身子拦在赫连睿身前,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将手伸到自己面前来,张延之的戒尺反倒落不下去了。他望着慕媛那张小小的脸,心里有一丝丝同情,若不是那颜狗贼上了参奏折子,这小姑娘还是承欢膝下,正在雍州刺史府无忧无虑的生活,哪又会变成一个低贱的奴婢,身陷后宫?想到这里,他默默的将戒尺放下,温和的对慕媛道:“慕媛,你且站到一旁去。”
慕媛睁开眼睛一看,那条可怕的戒尺已经不见了,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站回赫连睿身边,眼睛望着张延之,极为认真的说:“太师,是我不对,你别怪皇孙殿下了。”
“为人处世,最忌和人争强好胜,更何况是和长辈动手,这乃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张延之看着一脸倔强的赫连睿,用戒尺敲了敲桌子:“我先不管你是什么原因和十皇子殿下动手,你且去将那《孝经》抄了十遍再和我来说话。”
赫连睿低下头,沉声应道:“太师,我知错了,我现在就去抄《孝经》。”
慕媛张大了嘴巴看着赫连睿将书桌扶了起来,将散落在地上的书一本本捡起,心里忿忿不平,这事情分明是十皇子挑起来的,最后这惩罚反而落到赫连睿头上来了。她蹲下身子,默默的和赫连睿一起将书拾了起来,凌乱的头发擦在了地上,慕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头发已经散了,伸手摸了摸头顶,只余下一支簪子,转眼望了望,看见了地上有几片晶莹的碎片,那簪子却不知道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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