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说完那句话就连忙呸了几声。
大难不死,哪有人醒来就骂娘的?
温迟青怂了,担心老天爷一个不高兴又把自己魂给抽个干净,默默念了好几遍‘南无阿弥陀佛’,然后拿起床边的衣服,一件件穿上。
衣服很多,穿起来很繁琐,但是温迟青反而觉得很有趣,一件一件往身上套,系系带,系腰带。
他每一个步骤都做得十分细致,甚至是到了兴趣盎然的地步。
他不紧不慢的穿好衣服,趿拉着鞋走到房间里一人高的铜镜边。
镜子里倒映出的是一个十六七的英俊少年,眉眼还未完全长开,尚显稚嫩,还带了点大病初愈的孱弱苍白。
温迟青,你好啊。
他咧了咧嘴,伸出手指去触碰,冰凉的触觉让他有一种真实又安稳的感觉。
这不是在做梦。
这是真的。
正激动着,身后传来一个比他更激动的声音:
“少...少爷?”
温迟青心微微一动,赶紧转过头,扯着嗓子喊了声奶娘。
说着,眼眶都有些湿润。
曾巧玉端着盛了水的铜盆踏过门槛,匆忙放在了桌子上,然后两步并做一步来到温迟青跟前,责怪道:
“少爷您醒了也不知道喊人,刚刚我进来见这里杵着个人我还以为是贼,把我吓了一大跳,还有啊,您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好好休养,虽说已经入了春,但这寒气还没走呢,再生了病,你让我怎么和老爷夫人交代?”
曾巧玉絮絮叨叨指责了一顿,也完全不避讳,只是说到‘老爷夫人’这四个字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一下,像是触及到什么不能说的。
这事儿,也不是不能说,只是不能当着温迟青的面说罢了。
温家有一奇,冷落独子。
不知什么原因,温迟青其父温甫实,其母江彩云,对温迟青的态度都尤其耐人寻味。
他正是叛逆不羁的年纪,半大的孩子,娇生惯养,再加上温甫实夫妇身上的责任重大,自小对于温迟青的管教有疏忽,几乎到了不闻不问的地步,温迟青许是想得到自己难以启齿,只能用行动证明的关注,手段也就不那么磊落光明,除了抚养他长大的曾巧玉,对身边的人非打即骂。
令人意外的是,温甫实和江彩云却仍旧不怎么管他,每次都匆匆处理了,或散些钱,或好言安抚,再将人送走,旁人也就没话说了。
似乎只要不闹到外面去,温甫实和江彩云确实不怎么管他,乃至于温迟青落水,夫妻二人也仅仅是横眉一蹙,责怪一句:怎的又胡来?便不再多言了。
甚至都没有来看他一下。
只是这些事,外人都不太清楚,大多以为温掌门夫妇大公无私。
偶尔有人猜想温迟青不是他们的亲生子。
但明明温迟青的一眉一目都肖似温甫实和江彩云。
也有人大胆猜测温甫实和江彩云的夫妻关系不睦,导致夫妻二人对他们的孩子都不上心。
这也完全是瞎猜,温府上上下下都知道,温甫实对江彩云岂止一个‘好’字?江彩云对温甫实更是千依百顺,夫妻二人夫唱妇随,就差没比翼双飞了。
温迟青却完全不介意,长臂张开,抱着曾巧云撒娇:
“奶娘,我好想你。”
温迟青正是发育期,像是抽条的小树一般,往高了长,再加上又是大病初愈,温迟青身无几两肉,一把骨头蹭在曾巧玉身上硌得慌。
曾巧玉耳朵里听着温迟青如同孩子般纯真且毫不掩饰的言语,一时竟不知是感动还是心疼,也就没有注意温迟青这话说得不合他平时的性格。
“我去吩咐后厨煮些清淡的吃食,少爷您别杵在这了,赶紧上床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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