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千言点了点头,他们都是穿着府中的丫鬟服饰,跟着沈御医出去无疑是找死。
柳千言回去翻找了一遍,却没有发现自己合适穿的衣服,她的衣服一看就不像丫鬟的衣服,好在笙儿倒还有几件比较寻常点儿的衣服,两个人怕换了衣服引起门口侍卫的怀疑,在外面又套了一层才赶去和沈御医汇合。
一切准备妥当,只等着宴席散场,三个人呆着左右无聊,沈御医道:“娘娘可有时间陪老朽聊聊天?”
笙儿笑道:“我去沏壶茶来。”
等到笙儿一走远,沈御医便忍不住道:“娘娘是真的想出府吗?”
这个时候来问这个问题显然是多余的,但沈御医却又问了一遍,见柳千言还是没有一丝疑惑的点了点头,说道:“如果娘娘确定自己能够忍受他日官府的追查,能够忍受在外面窘迫的生活,能够对官府追查柳府无动于衷又实在觉得呆在王府难以忍受,那娘娘就出府吧。”
柳千言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这些问题她也想过,起初担心害怕,但最后发现,自己能够忍耐下来,她如今不能忍的,是苻子休多变的性情,她不知道他到底是想杀了她还是不想杀了她,每日忐忑不安,这种日子实在难熬。
“我已经想好了,这次出去了就不回来了。”柳千言声音沉沉的说。
沈御医摸了摸胡子没有说话,他突然问,“娘娘今年多大了?”
“十六。”
沈御医突然沉默了,他低着头,月光将树影斑驳的照在他的脸上,让这个头发全部花白的老人看起来身上多了一层说不清的凄凉酸楚。
“沈御医为什么要帮我?”柳千言问,“这事若是被王爷知道,恐怕沈御医逃不脱干系。”
“没事。”沈御医抬起头,浑浊的目光中突然泛起一抹慈爱的光泽,“我以前也有个孙女儿,若是没有死的话,跟娘娘一样大。”
柳千言突然说不出话来,她似乎也被沈御医的情绪感染,喉咙突然一窒,心中莫名的难过起来。
“沈御医家中可还有其他亲人?”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么突兀的话来,但话到嘴边,咽下去已经来不及了。
沈御医摇了摇头,柳千言发现他的眼角被月光的银灰照的闪闪发着光,“没有了。”
他声音沉沉,似乎极力压抑着情绪,好久好久以后才笑道:“都死了,十年前开国那场混战,都死了。”
他虽是笑着的,但那笑容却是比哭还要难看,柳千言突然抬头望向天空,“下雨了吗?”
月光皎皎,哪里有下雨的迹象。
她伸手摸了摸面前的石桌,刚才雨就滴到了这上面,她的脸也是湿湿的,柳千言伸手摸了把脸,发现自己竟然摸到了满脸的眼泪。
她什么时候哭了?
她没有察觉到,只是觉得心里莫名哽咽,望着沈御医花白的头发和胡子,她的心里突然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呢?
这是为什么?
柳千言想不到,她只是觉得自己最近真的太多愁善感,或许是被苻子休吓出了前所未有的另外一种情绪。
笙儿很快就回来了,见两个人之间沉重的气氛,嘴角的笑容也收敛住了,给两人倒了茶,安静的站到了一边。
“娘娘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吗?”沈御医打破了沉默,缓缓的说:“可不可以……讲给我听一听,我也想知道,要是我的孙女儿还在,会过一个怎样的垂髻之年。”
柳千言点了点头,其实她小时候并没有太多的趣事,但是沈御医想听,她就专门挑自己好玩儿的事情说给他听,有些她现在觉得没趣的事情,竟然也能够将沈御医逗得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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