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妩听到男人问话,并没有什么特殊表现,她依然趴床边,一个丫头站一旁,手里捧着个痰盂,显然是伺候沈妩孕吐。
“臣妾——”她顿了顿才开口,想要回复皇上话,哪知道她刚一开口再次大吐特吐起来。眼眶都红了,视线直接被模糊了,眼睛里也闪着泪光,鼻子酸酸,浑身都是难受异常。
齐钰瞧着她吐成这样,心里头加揪了起来,他两只手不停地紧握一起,十指交叉用力地扣紧又松开,手心里都渗出了无数冷汗。
正因为沈妩吐得这么厉害,他才不想过来,每次来了都帮不上什么,还要让沈妩顾忌着他,怕皇上洁癖病犯了,吐都吐得不自。可是下了朝之后,若是不来瞧瞧,那一整日他都会觉得身上不舒服,脑子里始终盘旋着一件事儿没做,睡觉都觉得不安稳。
李怀恩和明音站殿外候着,好中间殿门关上了,里头让人难受呕吐声才没有传出来。李怀恩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来来往往锦颜殿宫人,都轻皱着眉头,主子身上不舒服,他们自然也不会好受,就怕出了什么差池。
“皇上要喜当爹这事儿,必须得严密保守,锦颜殿清理过了么?别再出现张成坠儿之流!”李怀恩见外头宫人行色匆匆模样,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沈妩诊出了喜脉之事,全后宫上下都瞒得严严实实,只有少数人知道。这锦颜殿宫人们此刻就成了重中之重,若是有谁走漏了一点儿风声,恐怕皇上和皇贵妃计谋就要功亏一篑了。
明音顺着李怀恩视线看过去,几个粗使宫人走一起,手里拿着扫帚,显然是要去清扫殿外地面,明明往常一处混熟人,此刻却是连一句交流都没有。
“李总管就放心好了,都安排妥当了。贵妃娘娘如今有些心情烦躁,所以才找了月浊师太入宫讲佛法,众人都不得私底下议论有关贵妃娘娘事儿,若是到时候被抓住了,惹到娘娘心情沉郁,采取连坐惩罚方式!”明音眉头一挑,将先前就说过无数次说辞,再次搬了出来。
李怀恩脸上神色缓了缓,明音这小丫头真是越来越有执掌姑姑风范了,竟连这种瞎话都编理所当然。
除了留沈妩身边贴身伺候宫女之外,其余人都是隐瞒着。并且被明音用这种说辞恐吓话,估摸着也没人敢造反。
外加月浊师太就被请进了内殿,只是待侧屋里,至今也没见到皇贵妃面儿。不过每日都有人呈上佛经给她瞧,说是皇贵妃独自内室静心养气,抄写了经文供她过目。并且让她保守锦颜殿一切见闻,每次月浊师太回去路上,也都有皇上派人盯着。
沈妩怀有身孕这件事儿上,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一晃到了五月中旬,夏季已经要来了,天气也逐渐炎热起来。沈妩孕吐反应早就过了,皇上也恢复了每日都来探望频率。
待沈妩能吃下东西时候,他曾抓着沈妩手,一脸认真地看着她,低声道:“阿妩,你只要一吐,朕就没办法了!女人怀了孩子为什么会吐得如此厉害?”
他问这句话时候,手里正拿着银筷子,小心翼翼地挑着桌上沈妩爱吃菜,夹到她碗里。浓黑眉毛紧紧蹙起,脸上也露出几分疑惑神色。
自从沈妩有了身孕之后,皇上经常把杜院判召到身边来,问东问西。俨然一副孕妇专家模样,不过杜院判又没怀过孩子,解释得都是医学方面内容,他听得云里雾里,就认为杜院判是纸上谈兵。
沈妩此刻用筷子夹着酸豆角吃得正欢,听到他这样问题,险些喷了出来。
“其实不是每个女子有喜了之后,都会吐得这样厉害。可能是肚子里孩子,觉得皇上先前表现不满意吧,替臣妾叫屈呢!”沈妩身子已经满三个月了,胎也坐稳了,所以能安稳用膳之后,心情也变得大好,都有精力来调侃皇上了。
齐钰听得她如此说,脸上露出几分深思神色,似乎已经相信了她说话一般。他想了片刻之后,竟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低声道:“有道理,这次是意外嘛!你吐得这样厉害,肯定是个顽皮小子,待下回你再有了身孕,朕一定好好陪着你!”
沈妩听了他话之后 ,脸上笑意甚。皇上近她面前,越来越喜欢用郑重语气来说话,每每都有让她产生错觉,似乎皇上就向她许诺一般。
不过她也有些心酸,因为胎坐稳之后,她就该离开皇宫了。
“阿妩你说得不对啊,孩子既是要替你叫屈,怎地还让你吐得如此厉害?不是折腾你么?”齐钰皱拧着眉头,还想着之前问题,并没有注意到沈妩脸上神色变化。
沈妩方才心中阴郁因为他这句话,而一扫而空。她抿着红唇,不由得轻笑出声,眼睛轻轻弯起,成了月牙形状,里头眸子却是熠熠闪光。
齐钰转过头来与她对视,他放下手中夹菜筷子。曾几何时,他被人伺候着吃一顿饭都是各种不爽,以无数理由责罚了许多人,此刻他却愿意饿着肚子,先将沈妩喂饱了。
现他看着沈妩脸上温柔笑意,心底也跟着温暖起来。下意识地倾身向前,她唇上一啄,又迅速地撤离。看着沈妩有些怔楞神情,他不由得伸出舌头舔了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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