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钰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不由得抬起头来看向沈妩,脸上的神色冷峻。
沈妩一挑眉头,她根本就没有听过沈婉说,难不成沈婉还是一直背地里偷偷吃这些东西?
“沈氏阿妩,这就是你要保的姐姐,如此蛇蝎心肠。旁人想怀上朕的孩子,都没机会。沈婉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对自己的孩子出手!你还想着要保她么?”皇上冷声地开口,一字一句都在质问沈妩,脸上逐渐闪过几分阴狠的神色。
沈妩的手心里沁满了冷汗,她不确定这些事儿,究竟是否为沈婉有意为之。她的脸色有些发白,却是轻轻用牙齿咬住下唇,让自己有些混乱的思绪变得清晰起来。
每回去瞧沈婉,沈婉都在替孩子做些小衣裳,男孩儿女孩儿的都做了许多。自从那回被贤妃怂恿未果之后,沈婉就根本不管外头的事情,一心只躺在床上养胎。况且沈婉身边的宫女早就有了二心,否则也不会出现早产这种事儿。
沈妩前后这么一想,很快就在心底做出了选择。她不知道自己选得对不对,但事到如今,拼一把她也只能压沈婉会是一个好母亲。
“为何不保,皇上又没问过婉姐姐。臣妾昨日去的时候,婉姐姐身边的宫女已经上吊自缢了一个。很明显这其中有太多的猫腻,值得人去细究。况且方才杜院判也只说了可能,并不是所有畸形的孩子,都是因为娘亲以前吃肝脏或者生食吧!”沈妩的语气也跟着变得强硬起来,她瞪大了眼眸,毫不畏惧地回看着皇上,眼眸中的笃定和坚信,隐隐要击破皇上的防线一般。
齐钰一听她这副激烈的口吻,心底的火气一下子被引了出来。他冷笑数声,忽而扬高了声音道:“身体残疾的皇子无法继位,这是乡间小民都知道的道理。你那位姐姐为了不被沈家追杀,虽不知男女,但为了保险起见,所以就折腾出这个法子来!铁铮铮的事实摆在面前,你还敢为她辩驳!”
男人显然是被气急了,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都嘶哑了。暗暗咬紧了牙齿,额角的青筋都爆出来了,瞧得一清二楚。
“臣妾也说了,这可能只是误会。婉姐姐身边的宫女出了奸细,才会如此。如果有一日李怀恩或者杜院判有了二心,那皇上的境况不是也堪忧么!”沈妩也被他这几句话逼急了,一出口这几句话就没经过脑子。
在一旁听着的李怀恩和杜院判,脸上都露出几分惊恐的神色。淑妃娘娘,求放过啊!您和皇上吵架,别让其他人躺枪啊!若是被皇上迁怒了,就真的躺倒了再也爬不起来了!
齐钰似乎直接忽略了她的大不敬,注意力完全停留在她的前一句话。男人的心底忽然涌起几分烦躁的意味,沈妩虽然平日里不怕他,有时候还给点阳光就灿烂,但是至少把握着分寸。但是这回竟是为了沈婉,就这样说话呛他。
他忽然想起,以前他还未被送去斐家的时候。他的母妃曾经牵着他的手,带他到另外一个妃嫔的宫里,让他亲昵地喊那个妃嫔为“敏母妃”。只是后来当他被急召回宫之后,母妃已经死了,暗中探查便知当初就是那所谓的敏母妃落井下石,成了让母妃死去的最大帮凶。待他羽翼丰满,登基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把敏妃一家抄家流放。
“女人果然都是蠢笨的,对旁人掏心掏肺,却不知来日她会背后捅你一刀,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朕本以为淑妃聪慧识人,眼中揉不得沙子,是与众不同的,原来也一样愚蠢!”皇上的眉头仍然紧紧地皱着,但是语气却已经冷静了不少,只是说出来的话语阴狠无比。
沈妩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他,她不知道为何皇上要如此感慨。甚至为他这种说法感到可笑,她看着齐钰脸上那抹嘲讽的笑意,只觉得刺眼至极,心中亦是堵得慌。
“皇上何出此言?婉修媛是臣妾的亲姐姐,在后宫里,的确是人性凉薄,但并不代表所有。臣妾既然有能力帮她,为何要往后面缩?皇上是要臣妾做一个孤立无援的冷血女人么?况且难道只允许您与九王爷兄弟情深,就不允许臣妾对自己有帮助有感情的姐妹施以援手么?”沈妩原本就比男人矮,即使跪坐在软垫上,也要矮了一大截,此刻她不由得伸长了脖子,似乎这样就能替她增长些气势一般。
“滚出去,朕和九弟的情意,岂是你们这样肮脏的感情可比的!”齐钰一下子就发火了,他只觉得沈妩这些话,字字句句都带了刀子一般,直刺他的心窝。
脑海里似乎有些脱离现在的场景,只是不断地回放着曾经,母妃巧笑嫣然地站在宫门口,随手一指眼前的另一位漂亮妃嫔,柔声对他道:“钰儿,快叫敏母妃!”
“敏母妃”这三个字,似乎快要将他的脑子撑炸了一般。一遍遍在耳边回响,那个时候鲜活恬静的母妃,最终却躺在棺材里,冷冰冰的。他的脑海里竟然又再次闪过一口棺材,只是里面躺的人却是面无血色的沈妩。
他的手忽然抖了一下,随手就抓起桌上的砚台扔了出去。似乎想要挥散脑海里那副场景,他在害怕。他害怕沈妩会被沈婉背后捅刀子,然后跟当年的母妃一样,躺在棺材里,不跟他说话也不再对着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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