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地的体育场是临高第二大体育场――仅次于元老院当初修来阅兵办庆典的体育场。不过设施就简陋的多了。没有宏伟的主席台,也没有像样的看台:主席台和看台是铁架木板的简易建筑。在遇到校内大型的体育赛事的时候,学生们都是要自带板凳到体育场上来得。
芳草地的体育场的利用率很高,二百个内务班的体育课排的满满的,早晚八节课,没有一节课体育场上不是同时有好几个班级在进行运动的。放学之后又缺少人工照明手段,所以此类比赛只有在春季之后白天渐长的时候才能安排。
元老院引进的橄榄球赛是英国式橄榄球,相对来说对抗性不强,不需要复杂的护具,配以简单的藤制头盔和棉制护膝也能凑合了。
橄榄球赛因为对抗性强,节奏紧张,颇有观赏性,又有强烈的团队合计的精神在内,而且在战术安排上更为复杂,对秉承“军国主义”思路的元老院来说是一项十分合适的体育项目。因而从盐场村开始就推广普及这项比赛。几年下来,在临高的归化民中已经渐渐形成了简陋的赛事体系。各个工厂机关、农庄、部队都有了业余队伍,芳草地学园不但自身有代表队,而且在学园内部也有分年龄层的学校联赛。
比赛是在午后一点,黄禀坤要去观赛,参观团除了刘大霖下午要休憩片刻之外,其他人听说有澳洲人的球戏可看都纷纷表示要同去――肯定比在校园内听根本听不懂的课程来得有趣多了。
本地缙绅愿意来观摩。董亦直担任是欢迎之极,对于这种可以扩散影响的事情,那真得是多多益善。
此刻。观摩团的人已经坐到了体育场旁的看台上――看比赛并不组织学生观摩,学习压力又大,所以场内只有三分之一的看台有人,还有些散兵游勇稀稀拉拉的分布在场地四周。
因为不是正式的比赛,因而也不设专门的贵宾席,当然也没有人负责接待工作。还是在董元老的亲自过问下,才把参观团引领到距离场地最近的一排看台座位上。
一行穿着长衫。留着发髻的缙绅文人坐在看台上,在董元老看来有一种强烈的不适感。
果然长衫和发髻和元老院不般配。他暗暗嘀咕着。
正当他发散性的思索到了剃发令的时候,一个学生跑过来报告比赛已经准备好了。只等他宣布开始了。
董亦直不但是比赛的主持人,还是裁判,实际上他还是两队的教练――由于元老们中间并没有人真正玩过橄榄球的,更别说还是英式的了。只能看了书再当教练而已。董元老这个只会踢几脚足球的人也靠了书本和少量的视频资料就勉强上阵了。
第一次开球之后。茉莉轩的士子们坐在看台上呆呆的望着球场――他们虽然看不懂场上的变化。当时大概明白就是两伙人抢一个球,然后拼命往门里踢。这种粗野的“球戏”让士子们目瞪口呆。他们中有的读书广博一点的,或者去过广州之类的大地方的,自然就把这种球戏和蹴鞠联系在一起。
蹴鞠虽然在唐宋最为繁荣,但是明代在市井百姓中亦很流行,当时此时蹴鞠已经沦为一种表演性的“戏”或者自娱自乐的活动,失去了宋代以前两队对抗竞争的内容,甚至名气也不大好―专业蹴鞠组织“圆社”就是市井帮闲的角色。大多为大户人家和高级妓院服务。
类似黄秉坤这样的“耕读世家”的良家子弟,甚至连蹴鞠这样的活动看都不看的。完全视其为一种下流社会的玩意。
澳洲人也玩蹴鞠,让他们的第一个反应是澳洲人自称“大宋苗裔”还是有那么一点来头的,不然何至于要在学校里也开办这种球戏?想来这也是道君皇帝的遗泽。
但是,随着球戏的深入,参观团的成员很快意识到,这“澳洲蹴鞠”和他们看过的蹴鞠毫不相干,不要说没什么花式的白打,光双方来回争抢,队员们互相配合这拼命带球达阵的气势倒有点排兵布阵的意思。
虽然已经知道髡贼迟早要“造反”,但是看到一群十几岁的小孩子在场地上蹴鞠已经流露出一股强悍的斗杀之气,参观团成员们还是觉得一阵发自内心的忧虑――他们中的大多数倒不是为了大明担忧:大明朝廷距离他们实在有点远,存在感不高――而是这些澳洲人精心培育年轻学生,流露出来的气质已经是和他们是格格不入,这样一群人日后若是做了新朝的官,也成了“士大夫”,自己这些人如何自处?还能不能算得上新朝的“士”?
想到这里,几个秀才已经有些坐立不安的感觉了。“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这是自古以来读书人的念书的终极目的。如今这即将要另树旗的新“帝王家”看起来根本不稀罕自己的“文武艺”,这书不就白念了?!心思活络,贪慕富贵的,早就在偷偷的想不知道这澳洲学问该从哪几本书开始念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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