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道:“既你不去先去上房歇着吧,我去瞧瞧她。”说着迈脚便要往翠云那边儿走,谁知柴世延却随着她脚儿跟了过来。
玉娘停住,回身瞥了他一眼道:“你不说不过去,跟着我做什么?”
柴世延却道:“你不,我回去有甚意思,连个说话儿人都没有,跟你去瞧瞧她也好”玉娘听了,意味深长瞧着他道:“正是我不才好呢,爷跟前还能缺了说话儿人?莫说说话儿,便是爷想旁什么也有呢,再不然让婆子烧水沐浴,我那屋里丫头倒也有一两个拿得出手,能侍浴可人,爷想哪个伺候直接唤了去,岂不好。”
柴世延听了,倒嗤一声乐了,笑道:“玉娘这味儿吃,爷后头都闻见酸了,那日赶上琴安不才让小荷伺候了一回,你不是家来了吗,何曾有什么事,不想你就记心里了?”
玉娘道:“爷这话说鲜,玉娘又岂是那等拈酸吃醋容不得人之辈,若真如此,这柴府里何故来二娘三娘,你若想着小荷,收用了也是她造化,我何苦拦着你好事,横竖一个丫头罢了。”
柴世延先头便真有收用小荷心思,这会儿也歇了,且玉娘越如此,他心里越觉心痒痒,过往玉娘倒不怎么理会他,只要不闹得太过,都由着他,没个约束反倒没趣儿,这会儿玉娘虽面上大度,便他跟哪个妇人丫头近些,她这张小嘴里钻出话儿,可真真酸出了十里地去,她一酸,柴世延心里倒舒坦,比那冷时候,还和他意。
便笑道:“让玉娘说,爷成了什么人,你屋里丫头还心念念惦记着。”什么人玉娘暗道,末了死这上头,活脱脱一个色中恶鬼,只他收不收小荷,自己倒真不大意,横竖一个小荷也成不了气候,倒是那冯娇儿估摸早晚勾了这厮去,那些院里出来粉头,有几个好,不定使什么阴招儿,需防着些才好。
正想着,前面便到了翠云小院,还未到近前呢,远远就看见董二姐歪着身子斜倚着门正往这边望呢,想是望见了汉子,忙着抬手理理鬓发,整整衫裙儿,摇摇摆摆过来了。
到了近前,先用那双含情妙目瞧了汉子一眼,插手前福□去:“爷万福。”才又给玉娘见了礼儿。
柴世延略打量她一遭,见她这两日仿似瘦了些,想来翠云这边儿毕竟不切实,头上也未见贴花翠,只插了几支素净银簪子,倒比往日多了几分楚楚之姿,又被她那双饱含委屈眸子一瞧,心里便有几分怜意,有心让她回去自己屋里,又碍于玉娘旁不好张口,便有几分踌躇脸色透了出来。
玉娘怎会瞧不出,暗道果是院里出来粉头,倒会弄这些勾汉子手段,便翠云这边住着,何曾一日少了她三茶六饭,不定是故意做出此等引人怜惜样儿,只等着汉子来呢。
要说柴世延这厮也真真偏心,这董二姐不过做个样儿,他便心里过不得了,那日瞧翠云病成那样儿,小命都要没了,也没见他如何,可见这薄厚亲疏,他心里分一清二白呢,只如今玉娘却不想董二姐得意,若她做个样儿便能如意,过后不定又如何,说不得要压着她些,好如今高寡妇未进来,董二姐一个人孤掌难鸣,便再有手段也掀不起大风浪来。
想到此,只装作未瞧见柴世延脸色,与董二姐道:“说起来都是姐妹,你跟翠云妹妹因小事起了龌龊,虽她气量窄些,说到底二姐妹妹也有些错处,翠云妹妹病榻前奉两日汤药茶饭也应当,说不准这几日过去,姐妹们便去了嫌隙和好如初了,姐妹们好了,家里才和睦,爷外应酬买卖,也不至于还惦记着后宅里事,有道是家和万事兴,二姐妹妹道我说可是?”
玉娘一番话机巧,不仅点出了董二姐前番做下错事,又让柴世延说情话儿张不开口,董二姐想回她自己屋里去,这一两日里是不能够了,她既回不去,便多少手段也施展不开。
果然,柴世延听了点点头跟董二姐道:“你大娘说是,前番若不因与你起了口角,翠云又怎会病这样儿,她如今病着,跟前正没个人说话儿,你这里伴着她说说话儿也算将功赎罪了。”
一番话说得二姐无言以对,垂下头心里暗恨,倒不知这陈玉娘怎就转了个性子,如此不好相与,话儿说出来听着都是理儿,却句句绵里藏针,寸步不让,明知她就是不想让自己得机会勾爷,却一句错儿挑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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