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太子府的时日不短,根本没有听谁提过淑瑾,这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什么公子地会说出千竹负与不负的话,他是故意想挑拨他们的夫妻关系,还是故意给千竹找不痛快?
“这位想必就是我那位朝召牡,夕召牡的王嫂吧。”
他话音中含着些许嘲笑,分明是不给她任何情面的侮辱,叶依依也不生气,客气的笑笑,“看样子阿地你也不是个明白的孩子啊,那老妇传出的这些混话,就连我也不当一回事,没想到阿地你才回来就将这些记得这么顺溜,不免让人觉得你跟那老妇一样没眼见,看样子阿地你在外面长野了,竟然连一个王子该有的礼仪都丢了,改日定要再找老师好好学学了,免得在贵族公子面前丢了王家的脸。”
那老妇传出这混话给小儿传唱,为的就是报复叶依依,可这种下作的手段由一个见识浅薄的妇人弄出来已经让人不耻,可你堂堂一个公子竟然跟那老妇人说出这些下流话,不仅没有侮辱到她,反而让她觉得他幼稚可笑。
公子地嘴角抽了抽,他隐忍着不快,咬牙笑道:“俗话说的好,人不可貌相,看样子我们王嫂是有一些好本事的。”
叶依依笑而不答,千竹神色隐有不快,“直入主题吧,这些废话就免了。”
公子地笑笑,从身后仆从的手中接过一个铁笼子,这笼子里关着一只鸱枭,那锐利的爪子和弯刀一般的尖嘴让它看上去凶悍无比。
“这是我从肃州专门为王兄你带回来,我希望王兄就如这鸱枭一样勇猛无比,翱翔中天。”
这鸱枭虽凶猛,可在禽类中却没有好名声,只为这鸱枭最爱偷吃粟米,遭人痛恨,可以说鸱枭就是飞禽界的鸡鸣狗盗之徒,他将鸱枭送给千竹,目的再明确不过了呵呵。
有仆从忙将那鸱枭接过,王子地又拱了拱手道:“既然礼我已经送到了,那我就先告辞了。”瞟了瞟叶依依又道:“阿地真心希望王兄和王嫂能够永结同心,白头到老。”那勾在嘴角的笑意却带着一股嘲弄。
说完这些公子地便带着跟来的仆从离开了。
叶依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摇摇头,这个公子地阴阳怪气的,一点都不讨喜。
她揉了揉眉心,将没看完的账本拿起来看,只听得千竹冷冷的声音传来,“你为什么都不询问我?”
她疑惑看了他一眼,随即笑笑,“你若要跟我说即便我不问你也会说。”
千竹语气淡淡,“既然你并不想知道,那我也不用告诉你了。”说完继续埋首堆积如山的账务里。
叶依依望着他的眼神怔愣了一下,这小子,她那样说分明是在给他台阶下啊,他就应该顺理成章的告诉她他跟那个什么淑瑾的根本没关系,跟她好好解释一番啊,他又不是不知道她很爱装逼。
“将那鸱枭的毛拔了给公子地送去。”千竹一边看着竹简一边吩咐。
立刻有仆从应声下去了,叶依依有些不解的看着他,却听他又冷声道:“对了,再带几个人偷偷揍他一顿。”
立刻又有仆从应声下去了。
叶依依眼神眯起来,千竹终于转头看了她一眼,她趁机问道:“你干嘛要对付公子地?”
千竹一本正经,“因为我心头不痛快。”
“哦?怎生不痛快?”
“因为他刚刚侮辱了你,又因为你刚刚叫他阿地,以后在我面前不能叫任何男人那么亲热。”
叶依依心下好笑,这小子真是小心眼,她假意歪着脑袋想了想,“那我要是叫我未来的儿子也不能亲热么?”
千竹依然一本正经,“儿子自然是要另当别论的。”
叶依依不屑的“切”了一声,也不搭理他。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抬头冲他道:“千竹,你是喜欢我生儿子还是女儿?”
千竹紧紧看着她一会儿才道:“我喜欢你。”
她眼前闪过几道黑线,“真是牛头不对马嘴,我是问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千竹一脸肃穆,“我说了喜欢你,自然你生的我都喜欢。”
她低头笑笑,悄然道:“这还差不多。”
吃过早饭,千竹要去朝堂,趁着他不在,她去了一趟白莲花的芷兰院。
因为千竹将白莲花手头的权利慢慢分给她,这几日白莲花看着她都没有给她什么好脸色,白莲花在太子府积威日久,她又不好贸然教训她,只得隐忍着。
来到芷兰院,白莲花虽也给她行了礼,让她做了上座,可那脸上分明摆着,“这里不欢迎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的神色
叶依依假装没看到她的脸色,接过丫头端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直接开门见山说道:“你可知道有个叫淑瑾的女子?”
白莲花猛地抬头看向她,叶依依眯了眯眼,这么大的反应,看样子这里面的确有文章,在遇到她之前,千竹这小子可是出了名的风流啊,这淑瑾说不准就是他的众多相好之一。
“你怎么突然问起她来?”
叶依依耸了耸肩,“今日公子地来了一趟,还提到什么太子殿下果然负了淑瑾这样的话,太子殿下不肯告诉我,我只得来问问你了。”
白莲花将脸一偏,留给她一个冷傲的侧脸,“既然太子殿下不愿告诉你,那这事便是你知道不得的。”
叶依依轻抿了一口茶,云淡风轻道:“哦,原来如此啊,看样子是我多话了,白管家也年岁不小了吧,是该到了嫁人的年纪了。”
白莲花望向她的眼神紧紧眯起来,“你想说什么?”
叶依依也不看她,“堂堂太子妃打发一个管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我今晚就帮你琢磨琢磨,看看将你嫁给哪家老爷做妾。”
白莲花双手紧握成拳头,嘴唇翕动了许久才说道:“好,我告诉你关于淑瑾的事。”
叶依依将手中的茶杯放在矮几上,冲她温柔一笑,“这才对嘛。”
原来这淑瑾是太子老师的孙女,他父亲是太子太傅宣安公的次子,几年前被调到长乐郡当郡守,二房的一家人也跟着去了,淑瑾自然也跟着。
淑瑾比太子小几岁,太傅又极疼爱这个孙女,太子偶尔去拜会自己的老师,与他谈论学文,太傅便让她的孙女也跟着一同听课,可以说这淑瑾算是太子的同窗,也算太子的青梅。
原本以为太子会顺理成章的娶了这位大小姐,可太子还未动手公子地却先将聘礼抬到了太傅家门口,后来淑瑾以死明志,生生将公子地的聘礼给退了回去。
从此之后公子地和太子便杠上了,后来公子地因为谋逆罪被流放(这当然也是千竹搞出来的),淑瑾的父亲也被调到长乐郡当郡守,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那太子殿下对那淑瑾姑娘究竟是什么意思?”
白莲花一声冷哼,“太子殿下的心思我怎么会知道?不过要是这淑瑾姑娘再回到姑苏城你可就要小心了,太子殿下为她梳过发,还为她准备过月事布,跟她同一个碗里吃过饭,总之这两人小时候能有多亲密就有多亲密,太子这种冷心性的人能够对一个女人如此,说他心里对她没有半点想法是不可能的。”
从芷兰院出来,叶依依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胸口,白莲花这些话还真是刺心,怎么好端端的又跑个什么淑瑾出来,千竹那厮竟然还给她梳发,她是他老婆他竟然都没有帮她梳过!还跟她同一个碗里吃饭,就不嫌脏?更可恨的是他竟然还帮她准备过月事布,你一个男人弄这些娘们儿的东西算个屁啊。
真是闹心,真是闹心,真是闹心死了!
她真希望那什么淑瑾的就在那什么长乐郡长乐无极吧,千万别再回到姑苏城了。
不过她转念一想,就算她回来又有什么用,她现在是千竹的正妃,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那女人即便小时候果真同千竹有什么情谊也没有用,她现在要是真敢跟千竹有什么,充其量就是个小三,是小三她就会灭了她,哪怕她要做个妾,她执意不肯,千竹也不会强纳了她。
这样一想她果然舒心了许多。
晚间千竹从外面回来,她一点也没有提那淑瑾的事,相反,用晚饭的时候她还帮她布菜,盛汤,努力尽到一个妻子的本份。
“这些事让丫头来做就好了。”
她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丫头做哪有我周到?这是你最爱吃的鸭皮,多吃点。”
反正她会努力做好一个妻子,尽力将他伺候好,要是这样千竹还敢出去乱来的话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二人正吃着饭,禾天进了门来恭敬的呈了一个锦盒给千竹,“这是守门的给我的,说是一位夫人送给太子妃的贺礼。”
千竹接过锦盒打开来,却见明黄色的丝绒布上躺着一个圭玉雕成的兔子,形象生动可爱,雕工很是精细。
千竹将锦盒转手递给她,叶依依拿出来仔细端详了几眼,这圭玉的触感细腻温润,看得出用的是上好的玉石,那兔眼上镶嵌了两粒红宝石,更显得栩栩如生。
“不知那位夫人是哪家的?”叶依依问道。
禾天却摇摇头,“那夫人并没有通报名姓,只说让人将这东西交给太子妃。”
叶依依转头看了千竹一眼,却见他脸色沉重,她也不免跟着紧张起来,“你知道这玉是谁送的?”
千竹转头端详了几眼她手中的玉佩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喜欢么?”
她如实点点头。
“那就好。”说完便继续开始吃饭,显然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
叶依依握着玉佩心下疑惑,谁家夫人会特意给她送东西呢?
吃完饭千竹又出去了一趟,这小子就是这样,去哪里也不说一声,害的她白担心。
姑苏城有这么一说,“南富,北乱,东穷,西贵”南面因为交通便利,商阜繁茂,所以南面经济比较发达,北面因为有许多来自北方的胡人,所以治安显得混乱,东面因为有许多田地,聚集了不少奴隶,所以那里经济显得落后一些,而西面则是王庭和各个贵族的宅院集中地,所以西面是姑苏城权贵的聚集地。
西面有个叫“落霞蔽天”的建筑群落非常出名,这里有大大小小十来个庭院,每个庭院都寸土寸金,要买上这样一个庭院,以一个士大夫阶层来说,起码要花费自己半辈子的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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