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面子地清清嗓子,“没关系,再过三天我就二十了,不是你以为那种程度小啦。”
不就是让我看了一眼两眼性感睡衣吗?送我一件两件,我也不觉得被冒犯。
这男人好像挺保守,不然,这张祸害脸,不过……作为妈妈男友,倒也好。
“您慢慢洗,我先回屋。”她不是没眼色女孩,他手里拎著妈妈水淋淋性感睡衣,怎麽说也不能若无其事地跟人家拉东扯西了吧。
路经妈妈大卧室,进去打个招呼告诉一声我回来了吧,于是,稍稍推开门,却从门缝里看到妈妈半遮半掩背影,湿漉漉长,露出一些雪白肌肤,盘腿坐著,正低头往胸口或肚皮上抹什么油。
轻轻合门,她悄悄回了自己卧室。
背靠门板,呼出口长气,感觉经历了一场无肉|欲处见情|色偷窥之旅,难以想象复杂情绪填满心头。
来到床前,看见一团微微起伏黑白杂毛肉,大咧咧地霸著她床,还不要脸地枕著她枕头。
她气得鼻子差点歪了,揪住猪耳朵,“花宝,你是不是睡得很舒服?”
猪鼻子喷出一声哼唧,白色睫毛抖了抖,继续装睡。
这头迷你香猪是她宠物。宠物,宠物,容易被宠坏,这头猪似乎以为自己应该和一喜得到同等待遇,一到晚上就不安於窝,试图爬她床。可一喜讨厌它哼唧哼唧声音,不跟它同床。
今天她不,这下好,花宝大人涎著脸,睡她床了。
按照以往性子,她会把它揪下床,但今天不同了,看著这头猪,她突然觉得茫然。这猪曾祖奶奶是爸爸病故前送给她礼物,那时她妈妈肚子里。
当她咿呀学语时,同龄孩子都喊爸爸,她只会喊花宝。
到了今天,花宝一家四辈猪是她和爸爸维系感情纽带。此时此刻,盯著无忧无虑小花宝,想起了爸爸,心里有点堵。
轻柔地抚摸著花宝耳朵,躺床上辗转反侧——刚才男人洗着红丝睡衣,她再熟悉不过,那是妈妈枕侧放了二十年。自从长大成人后,不用妈妈明说,她也晓得,那睡衣肯定承载著妈妈和爸爸一段旖旎□。
一喜从书桌上拿来相框,一张褪色黑白相片,相片中男人,英俊得有些梦幻,温和笑脸,永远定格迷人那一刻。
一喜台灯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照片中爸爸。妈妈回忆里,爸爸是完美典范。
他选择了曾经上海滩有名交际花女儿,当时那个年代里,一个年轻有为青年娶个出身不好女人,是勇气,对女人来说,也是刻骨浪漫。
爸爸笑容永远温和,有一颗专为从政而生头脑,仕途坦荡,却对经营一家小烟草亭妻子从没任何不满。
他懂得疼人,那个冬天史无前例寒冷,每天下班后他会去接自己女人,回到家,炉火不够暖,他就把老婆塞进棉被里,为她做饭,端热水,照顾得如同对待一个孩子。妈妈说,那个冬天是她经历温暖幸福季节。
后来,妈妈怀孕,听到喜讯丈夫却没给太多甜言蜜语,并且出差数日不落家。被宠坏妻子伤心欲绝,任性得如一个孩子,她决定让他后悔,爬上了墙,还不小心滑了一脚,摔了。
每每听到这里,一喜就会不禁打个哆嗦,我得是多皮实孩子啊,否则娘胎里就成了爸妈小两口斗气牺牲品了。
可爸爸回家了,抱著一头小猪。
他说,我工作忙,不能经常陪你身边,这个小猪是托了很多关系,从外国人那里买来,是送给我们孩子礼物。
一桩桩甜蜜往事,被妈妈如数家珍般数了这些年。到了思春期一喜暗自下了决定,要嫁人就要嫁个爸爸那样。
後来,爸爸躺到了病床上,患了海绵窦肿瘤。那时神经外科技术落後,手术存活率低得微乎其微。大多数这样病人家属选择——放弃。可妈妈却不,只要有一线希望,就算付出万倍代价也要救活。手术费?不就是钱嘛。说到这,妈妈叹口气,没说下去。然後,接著讲——凑齐了手术费,自己却累倒了。醒来,已是天人永隔。
可是他病床上,有一捧玫瑰,那是留给我……
二十年,妈妈执著地守候这份感情,时常靠阳台墙,望著远方吸烟,那麽寂寞。
每当这时,一喜衷心地希望妈妈再遇良缘。这会儿妈妈终於有人,作为女儿我有什麽过不了心结呢?
一喜将爸爸相片放回原处,爬上床,却还是失眠了。
她家房子原本格局是一居,后来卧室以石膏墙隔出小间给一喜住,几乎就没什麽隔音效果。
说句粗话,放个响屁,也能互通声响。
夜深人静中,忽然传来一道古古怪怪声响,一喜屏息,竖起耳朵,声音却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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