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李丹若脚下不停,一边走一边声音平和吩咐道,春妍心下渐定,忙紧一步赶上低声道:“哥儿大了些,爱让人抱着往外面玩去,前儿晚上,天都黑了,哥儿闹厉害,非要出去玩儿,前儿冷厉害,风又大,太太就跟奶娘说,好好哄哄,别抱哥儿出去了,谁知道眼神错了错,奶娘就把哥儿抱出去了,偏还迎着风,连呛了几口凉风进来,哥儿夜里就咳起来,天还没亮就起了热,太太赶紧让人跟大/奶奶说,让赶紧请大夫来,可一直到午后,这大夫也没请来,说几个相熟大夫都出诊去了,太太急了,只好打发刘婆子去请,谁知道大夫到了门口,守门婆子就是不让进,说大/奶奶吩咐,太太……院子里怎么能进男人呢?等好不容易请来大夫,天都黑了,哥儿烧浑身滚烫,那大夫一幅药下去,哥儿烧没见退,倒往上跑,半夜里就抽起来,我和春华连门都叫不开,哥儿一口气没上来,就……”
李丹若站正屋门口,冷着脸听春妍说完了,半晌才透过口气,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看着春妍问道:“奶娘呢?请哪位大夫?药方还不?脉案呢?还有药渣。”
“都都,奶娘好几回要走,我和春华让人死看着她,您说过,哥儿若不好,必不饶她,我就没放她走。”春妍急忙道,李丹若轻轻呼了口气低声道:“府里宴客,是早几天就安排下?”
“嗯,”春妍怔了下,不知道李丹若怎么突然问到了这上头,忙答道:“三四天头里就忙着了,我去厨房煎药,厨房还说要准备今天宴席,没有炉子给我用。”
“那大/奶奶忙着这些事,这才容你扣下了奶娘。”李丹若苦笑道:“去李府报信没有?谁过来?”
“报信了,还没人来。”春妍掀帘子跟李丹若后面进了屋,低声答道,李丹若径直进了东厢,东厢炕上,李雨菊直挺挺躺着,眼睛直勾勾看着屋顶,整个人如同死了一般,只有眼角往下一串清晰而深泪痕。
李丹若轻轻坐到炕上,伸手握了李雨菊手叫道:“二姐姐。”李雨菊僵直慢慢转过眼珠,又慢慢转过头,直直看着李丹若,半晌才认出李丹若,平平说道:“死了。”
李丹若弯腰抱住李雨菊,泪如雨下,李雨菊头抵李丹若怀里,喉咙里咯咯作响了好一会儿,突然死死搂住李丹若,号啕大哭起来,李丹若心底微松,她这一哭出来,化了那份郁结就能好些了。
李雨菊直哭肝肠寸断,声嘶力竭,才渐渐收了悲声,李丹若搂着她,接过春华递上帕子,替她净了面,又侍候她漱了口,姚黄忙取了几个大靠枕垫李雨菊身后,李丹若也净了把脸,才拉着李雨菊强笑着劝道:“二姐姐想开些,你还年青,往后孩子总会再有。”
李雨菊不停摇着头,眼泪又落下来,李丹若用帕子给她拭着泪,低声劝道:“二姐姐节哀,哥儿事,我都听春妍说了,这事,奶娘和大夫都脱不得干系,我必帮姐姐出了这口恶气。”李雨菊还是不停摇着头,悲伤道:“我心里都明白,我虽不中用,心里都明白,不怪他们,不怪他们,要怪就怪我,怪我没用,眼睁睁看着……拖死,是我没用,我没用。”
李丹若长叹了口气,正要说话,沈嬷嬷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姨娘慢点,慢点。”说话间,安姨娘从外面直扑进来,直扑到李雨菊身上尖叫道:“哥儿没了?哥儿怎么没了?我不是告诉你,要看好哥儿,那是你立身立命根哪!那就是你命!没了哥儿,你可怎么活?!”
李雨菊被安姨娘摇又放声大哭起来,安姨娘手一软,也扑倒炕上放声大哭,李丹若被安姨娘话叫烦恼不已,站起来看着两人哭完,示意春华、春妍侍候两人净了面,看着哀伤到面如死灰、没有半分生机李雨菊,见安姨娘透过口气,又叫了一句:“没了孩子,你还怎么活?怎么立足?”
“姨娘这话就不对了,二姐姐是狄家三媒六聘娶进来正房妻室,有没有孩子,都是狄家一家之主妇,怎么就不能立足了?”李丹若实耐不住,看着安姨娘沉声问道,安姨娘呆了下,指着李雨菊张嘴正要说话,李丹若转身打发/春妍等人道:“你们先到门口侍候着。”春妍忙答应一声,和春华一起带着站着婆子退出去,自己亲自守了门口。
李丹若吸了口气,看着安姨娘道:“姨娘,本来这话我不想说,要不是二姐姐……这个样子,你怎么教导二姐姐,我本不该管,可……安姨娘也别怪我话直,二姐姐是名媒正娶正房妻室,不是姨娘,姨娘……往后还是不要教导二姐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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