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忽然产生了极其玄妙的感觉,仿佛时间已经静止了,天地脆弱得就想分化的沙尘一般,我手中这半截钉头锤,就可以轻轻松松把一座大山从中间一分两半。
那种高山仰止的感觉再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弹指间生杀夺予的霸气。
我感觉空气都变得粘稠,甚至几乎要化为固体,阻挡在我面前,让我每动一下都要花费全部的力气,就像琥珀中的小虫一般。但挡在这根钉头锤面前的空气,哪怕再粘稠,萦绕不放,也像脆弱的麻布丝一样被一划而断。
这是速度和力量的完美结合!
我看见尤蒙冈德的瞳孔一瞬间锁紧,他接着极为勉强地扭身,调整重心,接着向我又轰出一拳。
这一拳出来,我就看见他浑身的黑色雾气一瞬间全部汇聚到拳头前方,仿佛变成了一枚巨大的拳套。下一秒钟,他的拳头和我的这半截钉头锤相遇了。
就好像蓄满的水闸打开了,半截钉头锤上的庞大力道一下子找到了倾斜口,就都从接触的那个点里倾泻出去。
但是紧接着,它们好像迎面撞到了巨大的礁石上一般,像浪花般四散飞溅,甚至往回倒卷。这倒卷回来的浪头之大,完全可以将我自己一股荡平!
我就发现,我再也握不住这半截钉头锤了。
就在这一瞬间,我的余光又看到师傅的袖子轻轻一拂,一股舒服的暖流从我背后忽然传递上来,经过我的肩膀我的手,传导到掌心里拼命挣扎的这半截钉头锤上。它立刻就安静下来了。这股力道继续前进,接触到尤蒙冈德的黑色雾气时,刚才感觉的仿佛礁石般坚硬的阻碍立刻就好像变成了海滩上的沙雕,被海水一推就崩溃了,连阻碍一下都做不到。
尤蒙冈德整条右手的铁甲寸寸爆开,我看见他肌肉虬结的手臂上宛如蟒蛇一般粗大的筋腱在这一瞬间似乎也有断裂的倾向。
如果断裂了,他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动手了。
但这股力量一发即收。尤蒙冈德蹭蹭蹭退出去七八步,好容易稳住了身体,脚后跟已经在地上犁出去一条一米多长的沟。
“老家伙,算你狠!”尤蒙冈德狠狠地甩出这么一句,他的身影比起刚才要沙哑了许多,显然是受了不小的内伤。说完之后,他的身体立刻就化为黑雾散去了。
赫尔的脸色显然也不好看,刚才那一招超出了她的想象,尤其是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师父收取她那一箭时的轻松。她一句话都不说,忽然就隐入白烟中,整个人变得模糊,接着消散不见。
只剩下芬利尔冷冷地望着我。
我说:“怎么,芬利尔你还不走?”
芬利尔平静道:“你还能使出刚才那一招么?”
我说:“试一试你就知道了。”说着,得意地扬了扬那半截钉头锤。
芬利尔没有理我,平静道:“刚才那一招是这位老前辈帮了你吧,但他不能帮你一辈子,等到他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他们一指头就能按死你。”
我说:“别那么嚣张,信不信我让我师父现在就一指头按死你?”
师父忽然说:“他说得对,我不能护你一辈子,你必须要自己成长起来。”又说:“你叫芬利尔是吧,你母亲夜秀还好吗?”
那一瞬间我立刻就看到芬利尔的眼中闪过了惊恐、愤怒、吃惊、屈辱、无助等等种种情绪糅合在一起的神色,他缓缓道:“我母亲的事情,不劳你费心!”声音沙哑。接着,他也化作一道雷光直冲九天,消失在原地了。
我说:“师父,这个夜秀是谁?你们认识么?”
师父悠悠道:“那……都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说完,目光投向北方黝黑的天幕,似乎在感怀,又似乎在叹息。
我说:“师父,你真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师父横了我一眼:“不然你想干什么?”
我说:“这三个家伙打伤了我的手下,怎么也要赔点汤药费什么的吧?”
师父说:“别扯了,要不是你这十几年来毫无寸进,他们怎么能打伤你的手下?三下两下就被你收拾了。”
我陪笑道:“师父你不知道,我这几年混的挺惨的,到处打工,没时间钻研您教我的盖世神功……”
师父“哼”了一声:“我看你是一点也不伤心,我教你的功夫当年在中土,不知道多少人打破头也要学,到你这里却不闻不问的。就那三招而言,你学成后足可破尽天下一切气功!”
我说:“这么厉害,那不是无敌了?连罡气境的高手也随便斩杀?”
师父说:“你现在的火候还不到一成,我现在真后悔收了你这个徒弟。”
我急忙道:“师父你别后悔啊,我是没有时间,要让我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修炼,说不定早练成了。”
师父叹息一声:“也不一定,有些东西需要不断的实践思考磨砺才能学会,静修只能是闭门造车。”说着,师父走到奄奄一息的彼得和咆哮面前,仔细查探,嬷嬷茶几乎傻掉了地呆在原地,从刚才到现在一个字没说。
师父突然伸出手指,在彼得肩膀上戳了两下,彼得的血就止住了,师傅又在彼得嘴唇上掐了一下,我知道这个叫做掐人中。彼得就悠悠醒了过来。师父接着小心把那团镶进彼得手臂的废铁球取了下来,把彼得被打断的双手摆在一起,拆了几面盾牌,用拆出来的木板小心夹好,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精工细作的盒子,里面是黑乎乎粘稠稠的一团胶状物。
我说:“师父,这是啥东西,味道好像好冲!”
师父说:“这个叫黑玉断续膏,我路过西域少林的时候人家送的,是西域少林秘传的治疗断骨的灵药……哦,你不懂西域少林是什么。”师父接着从怀里取出另一包白色的粉末洒在彼得的伤口上,这个我知道,我自己也有,是止血用的云南白药。
师父处理好彼得的伤势,又看向咆哮,他轻轻在咆哮身上戳了几指头,又把手贴在咆哮背心,一小会儿功夫,咆哮头顶上就冒出青烟来。这时候嬷嬷茶忽然开口说话了,他说:“哗,咆哮是不是要被点着了?”
我鄙视地斜了他一眼,连这种普通的桥段都没看过,真丢我的脸。
又过了一会儿,彼得脸上渗出汗珠来,接着他吐了一口血,嬷嬷茶又大惊小怪起来。
师父缓缓收工,说:“好了,他的内伤已除,养几天就好了。”
我连忙点头。师父把那盒黑玉断续膏交给我,说:“这盒药,给那大个子用,每三天换一次,换五次之后他就好了。至于这个大嗓门的家伙,每天喝点枸杞水就可以了。”
我觉得不对劲,忙问:“师父你要走了么?”
师父说:“是。我这次出来,是寻找你师娘,不知道哪个天杀的短命鬼又在她面前说她老把我关在身边我会好痛苦,还说我和几个女弟子不清不楚,结果她又留了封信出走了。”师父咬牙切齿道:“我以为她教女弟子不会有什么,谁知道现在的女弟子一个比一个八卦!让我知道是谁说的我废了她武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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