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对流苏来说,比想象中的要难熬。
南瑾的身体时冷,时热,冰火两重天,就如她当时的寒潭的感觉,反复了很多次,南瑾昏迷得很沉,任流苏叫哑了嗓子也叫不醒,沉沉地睡着,白玉般的脸时而白得透明,时而红潮如霞。
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不断地滴落,暴风雪不断地凌虐,如要把一切都摧毁,流苏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徒然升起一股深刻的绝望来,生平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措,只能紧紧地抱着他,默默流泪,什么也做不了。
夜里的雪山很静,只听到狂风暴雪的疯狂舞动的声音,如要吃人的野兽,睁着血盆大口,要把他们吞噬。岩洞里很安静,火光不停地跳跃闪耀,一阵狂风吹过,仿佛要灭了,片刻又烧了起来,如人的生命力那般顽强。静谧的空间里低低地传荡着女子的哭声,低哑,压抑,咬着唇,苦苦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天知道,她有多害怕……
南瑾的病情不容乐观,她紧紧地抱着,不敢松手,就怕他熬不过这个晚上,天那么黑,风那么急,雪那么大,如她的心,在黑暗的深渊,又暗又冷……
她害怕南瑾就这么离开她,再也不回来!
“南瑾,求求你,醒来好不好,和我说说话,哪怕……哪怕是一句也好……”流苏泣不成声,泪眼朦胧地看着毫无意识的南瑾……
南瑾如雕像般,动也不动,只有那么微弱得几乎探不清的呼吸表明他还活着,流苏想起油尽灯枯一词,南瑾靠着毅力一直支撑着,明明耗尽心血,脸色苍白,却一直强撑着到她蛊虫被挑出那一刻,还辛辛苦苦把她抱了回来,她记得昏迷前,他的脸色也白得吓人。
不要离开……
求求你,不要离开……
我伟大的神啊,求求你,保佑他能平安度过这一难关。
我宁愿把下辈子所有的运气和福气来和你交换,求求你,不要让他离开!
人的频临绝望之时,神明仿佛就是唯一的救赎!
可理智却又清晰地告诉人们,世间其实并无神明。
流苏苦苦熬了一个时辰,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样反复发作,她真怕南瑾熬不住。流苏把裘衣给他裹上,扶着南瑾就想要下山。
雪山太冷,一点也不适合养病,就算不能立刻医治,下了山天气不那么冷,说不定还有希望。
南瑾浑身无力,毫无意识,流苏几乎是拖着他的雪地上移动。
一片晶莹剔透的世界,月亮高高地悬挂着,折射如柔柔的光辉,然,一阵狂风飙过,雪花卷动,天地苍茫。
咆哮声,积雪的轰塌声听的人心惊胆战,似要被卷入暴风雪中,被它吞噬。
雪地里蜿蜒地印出一行深深的脚印,除了岩洞,流苏就背着南瑾,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山下走。
流苏属于典型的南方姑娘的身材,娇小玲珑,背着身材颀长的南瑾,明显很吃力,每走一步都显得很艰难。雪山积雪又厚,两人的重量压在雪地上,踏出一步脚就深深地陷入积雪里,如流沙,拔脚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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