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一枝桃,吓煞两个人。
最先感应到身旁气息不对的,还是易天行,他下意识扭头望去,视线擦过蕾蕾柔润的脸颊曲线,便看见了木门那枝迎风轻摆的秋日桃花,不由嘴唇微张,面上流露出了惊讶不安的神情。
邹蕾蕾觉着他的表情奇怪,顺着他的视线回头望去,发现自己的左手中指食指之间,木门死木之中,竟然无缘无故,平空而生出一枝桃花来,不由在那一瞬之间张大了嘴,露出里面如贝玉齿,充分地表达着自己的惊恐无措——“啊!”,姑娘家一声轻呼出口,像手上爬了只青肥虫儿般,拼命地一甩手臂。
随着这一声轻唤,那枝淡淡粉粉的初桃倏地消失在空中,就像是虚像一般,片刻之后,只见蕾蕾先前扶着的门框上,青青枝丫也收进了木门之中,只留下一个淡淡的痕迹,仔细盯着,才能看清是一朵淡的快要没入木色中的桃花印子。
蕾蕾纵使胆大,但怎么也接受不了自己身上出现这么神鬼难测的事情,满脸害怕地躲到易天行身后,傻傻地盯着那个门框,不知道盯了多久……
——似乎要等它再次开花。
……
……
“刚才是不是我眼花了?”蕾蕾揉揉眼睛,怯生生地问着身前的易天行。
易天行也不明白,但看着姑娘害怕,只得安慰道:“没事儿。”
“没事儿?”蕾蕾哆嗦着说道:“刚才我手上怎么开了一朵花儿?吓死我了。”
“拜托。”易天行笑道:“你和我在一起呆了这么久,什么怪事儿没见过?”
“可那是你啊。”邹蕾蕾苦着脸说道:“怎么我也变成这样了。”
易天行解释不清,确实也不明白,只好关了书店,坐车去了归元寺,找到斌苦大师咨询了半天,结果斌苦大师也是一头雾水,介绍了几位精修佛法以及旁通五行之说的寺中大德前来共同参详,结果也是一无所获。
明明这姑娘身上一点儿异样都没有,除了那身清静无比的气息。
进后园求师傅解惑,结果师傅比他俩更惑。
“什么玩意儿?桃花?邹丫头又不是桃花精……啊?扯蛋,俺家不明白,不管了。”
茅舍里很不负责任的老猴丢下这句话,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学离休干部去读书看报,装聋作哑。
邹蕾蕾见这些佛寺里的高人都不明白自己身体出现了什么变化,不由急了,眼泪在眼眶里打着滚。
易天行赶紧安慰道:“又不是什么坏事儿,别担心了,大和尚们不是说应该无碍吗?”接着嘻嘻笑道:“会变花好啊,将来咱俩要是挣不到钱了,你还可以去当魔术师,绝对比那个大卫要强很多。”
看着丫头还是有些神思恍惚,他又说道:“哎呀,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蕾蕾被他这句话吸引,抬起头来说道:“什么事儿?”
易天行挠挠脑袋:“那以后我是不是可以不用给你买花了?”
邹蕾蕾破涕为笑,轻轻敲了他一拳。
易天行第一次发现自己身体与众不同,可以刀枪不入的时候,也是万分惶恐,曾经在县城农牧局的院子玩跳楼游戏,对着苍天破口大骂,好久之后才无奈地接受这个事实——所以他能理解蕾蕾同学此时的大惊恐。
不是所有的世人发现自己有点莫名神通后,就会第一时间想着去打救天下,好生快意,那种人是小说里的男猪,不是正常人。
蕾蕾是正常人,虽然已经习惯了生活中出现些莫名奇妙的事情,但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所以她一溜烟跑回了学校,钻进了寝室,捂着被子,使劲儿地睡了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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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我说过,今天如果再拿不到施工许可证,你不要来见我。”一个满头柔顺红发的女孩子冷冷说着话,往小书店里走了进来。
鹏飞工贸如今的前台主事人,总经理助理肖劲松先生屁颠屁颠地跟着她身后:“我们公司没有这个资质,要另外成立一家公司才行,建设规划工程许可证都没有拿到,施工许可证自然办不下来。”
满头红发的女孩子回头冷冷盯着他:“房子都要拆完了,你才告诉我这证没有,那证没有,你怎么办事的?”
“大小姐,我们从前哪里是做这行的。”肖劲松苦着脸说道,心想鹏飞工贸往常顶多做做运输和外包,真正全部承担这么大的工程,真是一点经验也没有。
正在苦脸嚼着叶相僧所煮清汤白面的易天行看见这两个人来了,对着那个红发女孩儿喊道:“莫杉,又出什么事了?”他嫌自己这个女徒儿原先莫杀的名字煞气太足,所以自作主张给她改了个字儿。
莫杉赶紧应道:“师傅在吃饭啊。”接着没好气道:“不知道这个鹏飞工贸是干什么吃的,一点企业的样子都没有,都找不到几个能办事的人。”
肖劲松满脸愁容地跟在她身后。
易天行拿筷子敲了敲碗沿,问道:“得胜街的改造出什么问题了?”
“拿不到许可证。”肖劲松诉苦道:“以前没做过这个,根本不知道找谁办去。莫大小姐带来的都是专业人员,也没有在内地办过相关事项。”
易天行喔了一声,无所谓招呼两个人坐下,说道:“没事儿,我呆会儿去找找人。”接着打趣看着小肖说道:“你刚才喊她什么?”
“大小姐啊。”肖劲松理所当然应道:“少爷的亲人,自然应该喊小姐的。”
这些天在工地上面,他险些被莫杉吼成了豆腐干,加上这女生确实对于企业建筑、商业规划方面很有一套,加上她身份特殊,所以鹏飞工贸上下由惧生敬,恭敬无比。
叶相僧倒了两杯茶给二人,肖劲松不知道这位本事,莫杉却不敢坐着接茶,赶紧站起身来双手接过,道了声谢。
正说着,门外又一个扎马尾辫的小姑娘走了进来。
易天行大喜道:“说曹操,曹操到。”把刚才肖劲松烦的事情给秦琪儿讲了一遍。
秦琪儿为难道:“这些世俗之事,我们怎么方便插手。”
易天行一挥手,霸道的很:“不管了,反正这事儿你得帮忙,你们六处说话,市府方面能不给你面子?”
“你为什么不去找潘局长?”秦琪儿疑惑问道。
易天行笑了笑,没有说话——自从周逸文的事情发生后,他对潘局长的那位老首长便很是警惕,所以不想与他多打交道。
“有什么事儿?”知道她今天来一定是回应自己前天提的要求,于是把她让进了里屋,轻声问道。
秦琪儿从衣服里取出一封信,慎重递给了他。
易天行拆开,抽出里面薄如蝉翼的信纸,看见上面是四个毛笔字,字体苍劲中尤有宛转余地,一眼便能看出写信人的性格圆中有方,不可轻欺。
那四个字是:“腹中之剑。”
这是当年专诸刺吴王的桥段,易天行微微咪眼,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看来除了清静天之后,秦临川也时刻小心着天上的动静,只是忌惮仙人手段,所以决定暗中虚以委蛇,再作打算,由内而破。
他微微一笑,自然不会全然相信对方的说话,但对这个表态还是比较满意。
掌心天火苗轻吐,那张薄如蝉翼的信纸嗤的一声化为轻烟。
“烦请通知令尊,意思明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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