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
一辆黑色奥迪缓缓的停在苏家别院门前,随即车门打开,走下一对男女,男的淡然飘逸,女的容颜醉人,柔和的阳光洒在他们的脸上,温暖而璀璨。
楚天站在苏家别院的时候,才真正明白,什么是有权有势有钱有品味人士的居住之地,苏家别院座落于京城自然公园后面,门口的两尊石狮威严傲首,两口大大的灯笼红艳显目,更让人感受苏家气势的是门口的四个警卫。
楚天随便扫了眼他们,犀利的眼神,矫健的步伐,都让人明白这是高手中的高手,但这种高手都用来守卫,可想而知苏家的权势,楚天虽然已经预测着苏家的富贵之极,地位之高,不是常人能及,但也没有想到会如此至贵至富。
苏蓉蓉对着警卫轻轻点头,警卫立刻推开厚重的大门,让苏蓉蓉和楚天进去,脸上没有任何过多的热情或者谦卑,始终保持着泰然之色,苏蓉蓉和楚天刚刚踏进前院,一位全身散发儒雅之气的中年人笑着迎接了上来,对苏蓉蓉微一点头,恭恭敬敬的说:“小姐,老爷在宴客堂等你们,而且,老爷只想会见楚天,小姐把楚天引进宴客堂门外即可!”
苏蓉蓉点点头,礼貌的回应说:“谢谢元叔叔了,我知道怎么做的了!”
中年人立刻闪出过道,态度和善的让苏蓉蓉和楚天通过,在跟楚天擦肩而过的时候,眼神多瞟了几眼,见到这个年轻人没有丝毫自卑畏怯之色,心里暗暗称奇。
苏蓉蓉领着楚天进行向里面走去,还不忘介绍刚才的中年人:“刚才那个元叔叔,原名为元天鸣,是我们苏家的管家,我们日常的大小事务都由他打理,他自小跟着我爷爷,已经四十多个年头了,很受我们苏家的尊敬,连我爷爷都经常听取他的意见!”
楚天微微点头,不由对苏老爷子又多了几分佩服,能让一个人死心塌地的跟随几十年,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没有过人的魅力怎么能留下元天鸣。
苏家的前院遍植树木花草,又引进山上泉水灌成溪流,在园林居所中穿插,形成小桥流水,池塘亭台等无穷美景,空间宽敞舒适,极具江南园林的景致,置身其中,便像在一个山上的大花园内。
走了片刻,楚天终于见到了苏家主要的建筑群,结集在院子的正中位置上,楼阁峥嵘,建筑典雅,以木石构成,由檐檐至花窗,缕工装饰一丝不苟,营造出一种充满历史文化气息的雄浑气派,更使人感受到苏家在京城的举足轻重地位。
楚天心里轻叹,放在古代,这就是亲王爷才能有的府邸,想不到我楚天爱上了现代的郡主。
楚天随着苏蓉蓉,在亭台楼阁、花木林园中穿插,来到位于居中建筑的宴客堂的院门外,苏蓉蓉停下了脚步,宛然一笑,淡淡的说:“我爷爷就在里面,他今天只想见你,所以我不能进去了。”
楚天心里微动,他知道苏蓉蓉是苏老爷子的宝贝孙女,但没有想到,苏蓉蓉在苏老爷子面前依然不敢恃宠放纵,可见平时的家教有多么的严格到位,看来真正有底子的权势人家,其子女管教必然更加严厉,只有那些暴富之家的子弟才会变成社会不屑的纨绔子弟。
苏蓉蓉上前抱住楚天,露出她灿烂至极的笑容,柔柔的说:“记得,我每天睁开眼睛,能够看见你和太阳,那就是我的未来;我相信,你会让爷爷接受我们的爱情。”
楚天舒出一口气,拍拍苏蓉蓉,随即转身进去。
楚天踏上阶梯,穿过石亭,过桥登廊,通过第二重的院门,眼前豁然开阔,尽端处是一座宏伟五开间的木构建筑,一株高达十数丈的槐树立在庭院中心,开枝散叶的迎天高撑,像罗伞般把建筑物和庭院遮盖,在阳光照耀下绿阴遍地,与主建筑浑成一体,互相衬托成参差巍峨之状,构成一幅充满诗意的画面。
楚天想起了毕茂盛的话:中南海的老爷子们,甚至比我更相信命,更相信风水。
晚风拂过,树叶飘曳,楚天顿时心旷神怡,闭上眼睛,狠狠的吸了几口清新空气,又绕槐树半圈缓行欣赏,才缓步登上有牌匾刻上“宴客堂”三字的建筑物的白石台阶。
宴客堂偌大的空间里,一人背门立在堂心,身上没有任何首饰,体型像标枪般挺直,身穿白色的唐装,屹然雄伟如山,苍白的头发在头顶上干净有序,两手负后,未见五官轮廓已自有股不可一世,睥睨天下的气概。
两边墙上,各挂有十几幅风格迥异的字画,面对入口处的靠墙放有黝黑光润,高及人身的巨石,巨石被黑墨深深的刻着‘忍’字,更让楚天惊讶的是黑墨似乎还未干透,反射着淡淡的黑光,为宴客堂本已奇特的气氛,添加另一种难以形容的意味。
以楚天这么淡然飘逸和胆大包天的人,面对这位天朝政府超卓的人物,也变得规规矩矩起来,老老实实向他的背脊施礼道:“后辈楚天,拜见苏爷爷!”
一把慈善却投射着威严的声音传来:“少帅,你错了!”
楚天微愣,不解道:“我错了?”
苏老爷子旋风般转过身来,冷然道:“急功近利,年少轻狂。”
楚天终面对着天朝政府曾经的领军人物,现在依然名震河山的苏老爷子,他心上人的爷爷。
那是张没有半点瑕疵的英俊脸庞,浓中见清的双眉下嵌有一对像宝石般闪亮生辉,神采飞扬的眼睛,宽广的额头显示出超越常人的智慧,连白发都隐藏着熊熊气势,沉静中隐带一股能打动任何人的忧郁表情,但又使人感到那感情深还得难以捉摸。
将帅之风!楚天心里暗叹:眼前的苏老爷子比起周龙剑似乎胜上几筹,如果说周龙剑让人感觉到畏惧,眼前的苏老爷子则让人崇敬。
苏老爷子两鬓添霜,却没有丝毫衰老之态,反给他增添名门望族的贵族气派,儒者学人的风度,又令人望而生畏,高不可攀,配合他那均匀优美的身型和渊亭岳峙的体态,确有不可谋略天下的醉人风范。
苏老爷子比起楚天仅高寸许,但楚天给他目光扫过,立刻生出甚么都瞒不过他的不安感觉。
苏老爷子的目光落在楚天的脸上,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话锋一转:“少帅可会象棋?”
问题虽然简单,但楚天却不敢随意回答,与这种骨灰级别的人物打交道,言语更需谨慎,思虑片刻才道:“学过十年!”
苏老爷子眼光微顿,随即追问:“少帅可会围棋?”
楚天依然恭敬的说:“学过八年!”心里却更加谨慎起来。
苏老爷子露出谁也猜不透的笑容,继续开口:“少帅可会盲棋?”
“会!”楚天再次回答。
“能否同时走象棋和围棋?”苏老爷子淡然自若道:“当然,盲棋!”
楚天不由自主的感觉到细汗渗出,苏老爷子谋略之深,实在让人防不胜防,幸亏自己没有把路堵死,如果自己说精通象棋和围棋,现在压力恐怕就更加大了;要知道,下象棋,下围棋并没有什么难处,下盲棋也不是什么高难度,但三者同时进行,无论是智慧,精神和体力都需要过人之处,否则一心无法两用,必败而已。
楚天抬起头,看着苏老爷子深邃的目光,想起苏蓉蓉在门口的鼓励,咬咬牙,轻轻的点头:“可以!”
苏老爷子眼光微射,重新打量起楚天,他用了三十年的时间才能实现‘一心三用’,在谈笑之间,让心中的象棋和围棋跟人对决,而这小子年纪不过十八九岁,竟然敢说‘可以’,有点出乎他的意外。
究竟是年少轻狂还是真材实料,一试即知。苏老爷子转过念头,决定试试宝贝孙女看上的人。
“坐!”苏老爷子轻轻摆手。
没有凳子椅子,只有两个蒲团。
楚天毫不犹豫的依言而坐,面对着仙风道骨,深不可测的苏老爷子。
“少帅,可知如何用棋?”苏老爷子眼睛盯着楚天:“炮二平五!”
楚天心里微震,这老爷子今天似乎想要玩死自己,象棋,围棋同时盲棋对决,还要跟自己探讨问题,这老爷子真不是凡人啊,做事总是出人意料,难道不能大家喝喝茶,聊聊天吗?
庸俗也有庸俗的轻松!
楚天想归想,口里却不敢慢,以炮对炮,道:“炮八平五。”随即毫不犹豫的回答:“用志不分,乃凝于神,神凝始可意到,意到手随,才可言法,再从有法人无法之境,始懂用棋。”
苏老爷子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赞赏的点点头,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J路十一!”楚天淡淡的抛出一句,拉开了围棋的对决帷幕。
苏老爷子露出难得的笑容,反击着:“K路十二,少帅果然深懂用棋之道,怪不得能够在短短几月时间率领帅军,打下上海的黑道江山。”
“马二进三。”苏老爷子似乎不想给楚天喘息的机会:“可惜少帅过于急功近利,上海根基刚稳,就四处出击,意图掌控江浙大局,难道不知,树大招风吗?”
“马八进七。”楚天心里的不安之感已经渐渐消去,变得自信起来,淡淡的说:“偏安一角,无异于不思进取,自取灭亡,何大胆将调京城,帅军在上海独自坐大,这才是树大招风,无人能够制衡,我如何让天朝政府放心?天朝政府又如何让我放心?狡兔三窟,起码我不会闷死在上海的三分之地。”
楚天抬头看着苏老爷子:“F路十五。”
“K路十三。”苏老爷子似乎要割断楚天的棋子相连,围棋连子而下,随即定定的看着楚天:“少帅棋路看似凌乱,其实遥遥相应,让我有些意外,但少帅似乎留下了后患。车一平二。”
楚天微微一笑,眼神有些会意:“车九进一。唐大龙根深蒂固,贸然拔起,势必引起四方震动,不用唐大龙反击,单单李神州他们就可以要了我的命,要了帅军的命。”
“我不是不拔这棵大树,而是温水煮青蛙,在李神州他们接受的范围之内,在杭州站稳脚跟。”楚天手中无子,心中有子:“C路十一,步步为营,让这棵大树慢慢倒下,到时候就没有人说闲话了,自古就要求师出有名,何况帅军?”
苏老爷子开始棋子对决的时候还是不怎么在意,但是几步棋子之后,心里就开始震惊了,想不到楚天竟然也能够一心多用,而且棋艺和心态都有很高的造诣,年轻人一般激进有余沉稳不足,很容易在优势情况下得意忘形或者在劣势的时候轻易放弃,但是让苏老爷子诧异的是楚天越下越沉得住气,而且棋风极具有高瞻远瞩之势,透着一股羚羊挂角的将帅之风。
此子绝非池中之物。苏老爷子首次给予楚天至高的评价。
“H路八。马八进七。”苏老爷子连下两棋,想要把楚天的棋路封死,不给他盘活相照应的机会:“不错,你的所作所为吻合我的猜想,可见你确实有点谋略,但你还是下错了京城这步棋,你完全可以坐镇上海,指挥两千帅军掌控江浙之后,再来京城。”
“车九平四。J路十一。”楚天的思路完全没有被搅乱,开口说:“楚天不在乎一城一池的得失,楚天要的是整个黑道,何况,上海杭州在手,江浙谁人能够匹敌我精锐帅军?”
任由苏老爷子定力高超之人,也感受到楚天身上散发的锐气和霸气,却依然面不改色,乾坤在握的神情淡淡的写在脸上。
棋势变化,心态也随之生变,楚天甚至没法捉摸他最后会从那个角度攻来
苏老爷子眼神变得异常柔和,慈祥之中投射着无尽的‘杀机’:“H路六。可是少帅来京城又有何为呢?京城的天下由黑龙会和虎帮平分,更主要的是,他们的身后都有你完全不能仰视的靠山,连周龙剑都要让他们三分,敢问少帅,这棋是不是废棋呢?”
苏老爷子的眼光落在楚天眼睛,他很想知道楚天是如何回答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楚天的心里微震,心如静水的镜面似乎荡起了涟漪,楚天知道自己难于保持冷静,苏老爷子的杀着攻势实在是太过凌厉,而且守得滴水不漏,这样的对手简直就是无懈可击,这让他想到孙子兵法所说的“正奇相间”,棋力,功力相当强悍啊!
面对如此可怕的棋局对手,楚天反生出强大的斗志,一对虎目迸射出前所未见的精芒,眨也不眨地注视对手,看着苏老爷子的眼神,楚天心里一动,随即笑容绽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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