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开始了。
在楚天齐洗漱完不久,候喜发又到了村委会。跟着候喜发吃完早饭,二人又一同到了田间地头,继续“调研”。还是候喜发引路,带到哪,楚天齐就跟到哪。整个调研过程也和前三天一般无二,只不过是配合调研的农民变了,但形式和内容大同小异。
中午在候喜发家吃完午饭,楚天齐照例独自回到村委会。但他却没有像往日一样午休,而是在屋里喝了几口水,就又出来了,从另一个方向向农田走去。不多时,就到了一片农田前,这处农田以前没有光顾过。
和楚天齐猜想的一样,眼前农田中,有好几户人家还在劳作。他知道,这些农户都吃两顿饭,中午不回去。他已经在闲谈中得知,候喜发家之所以改成三顿饭,是为了适应自己,否则也要正式种地时才改。
扫了一眼各家情况,楚天齐径直奔中间地块的一户人家走去,在离着对方还有小段距离的时候,对方三人中的一位老者转过头来。
楚天齐赶忙挥手打着招呼:“大爷,中午不吃饭、不休息啊?”
老者“嗯”了一声,并没有下文,但也向前走了两步。
快步来到近前,楚天齐取出一支香烟递了过去:“大爷,抽支烟。”
看了眼烟卷,老者一笑,从腰间旱烟袋里取出一支烟锅来,装上烟丝,吸了两口,然后才说:“洋烟卷太软,额还是抽这个带劲。”
楚天齐点点头,答了声“好”,又招呼另两个年轻人:“来,抽烟。”
还没等俩年轻人开口,老者已代为回答:“小小年纪不抽烟,不能学这个。”
俩年轻人听老者如此一说,便收回了已经抬起的右手,气呼呼的去一边干活去了。
楚天齐很是尴尬,其实他已经看出来,那两人想要接烟,是被老者挡回去了。
烟卷既已拿出,楚天齐便自己点着,吸上了。吸了一口后,又问道:“大爷,收成怎么样?”
“还行。”老者给出了两个字答复。
楚天齐又问:“现在少交了好几百税费,补贴也多了,应该更能多赚一些钱吧?”
老者再次吐出两个字:“还行。”
稍微一楞,楚天齐接着问:“种地不收农业税了,老百姓怎么说呀?”
“还行。”老者答案没变。
沉吟一下,楚天齐换了话题:“大爷,你家几口人?”
老者不加思索,脱口而出:“还行。”
楚天齐忍不住笑了:“大爷,怎么我问什么,你都说‘还行’呀?”
老者咧嘴一笑:“还行。”
楚天齐看出来了,就是问到天黑,老者也肯定就是那两个字。只是不知道对方是讲话习惯如此,还是有什么隐情?
这家问不出所以然,那就换下一家。于是楚天齐隔了几家地块,到了另一户地里。
这户人家共两人,一男一女,看样子是母子,女人岁数不太大,估计也就是五十岁不到的样子,男孩大概不到二十岁。
楚天齐来在近前,主动打着招呼:“大姐,打茬子呢?”
女人迟疑了一下,说:“你们城里人真是奇怪,你这二十郎当岁的,比额娃也大不了几岁,怎么叫额大姐呢?你该叫额‘姑姑’,用你们城里话叫‘阿姨’也行。”
这几年和人打交道,还是头一次遇到愿意把自己叫老的人。楚天齐尴尬的笑了笑,才说:“你看上去和我家大姐年岁差不多,我就这么叫了,我大姐今年三十五岁。”
女人“咯咯”一笑,面现羞色:“额哪有那么年轻?去年就四张了。”
楚天齐心中暗道:原来这个女人四十一呀,我还以为四十七八呢?心里这么想,但他嘴上却是另外一套说辞:“是吗?不像,要我看顶多也就三十七八。”
女人再次“咯咯”一笑:“要真那么年轻就好了。”
“大姐,家里收成怎么样啊?”楚天齐又提出了相同的问题。
“家……”话到半截,女人停了一下,才说,“还行。”
怎么又是还行?楚天齐接着问:“现在不收税了,收入肯定多了不少吧?”
“还行。”这次女人回答的很干脆。
楚天齐换了话题:“怎么就你俩干活?他是你儿子?”
“还行。”说完,女人脸色一红,可能是觉得答非所问吧,但却没有进行纠正。
怎么回事?楚天齐脑中划了个大大的问号。
“娘,别说了。”男孩忽然说了话。
女人转回头:“娘跟客人说几句话,又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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