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龟子,是昆虫世家中披着金色盔甲的小生灵。孩提的我上树捉金龟子很有两下,被同伴们拥戴为“金龟子大王”。
有道是“好汉不提当年勇”,然而那年我一瓶啤酒下肚后却情不自禁向宝贝儿子炫耀起童年时的光辉战绩。儿子闻之,厉声责问为什么没把金龟子留下来给他,接着不容分说,又哭又闹,我怎样解释也无济于事,只得向“小皇帝”负荆请罪,并立下军令状,保证在他从幼儿园放学回家之前擒拿几只。
我顶着烈日出门,妻子极力拦阻,说设法买几只给他算了。我说,那怎么行呢?“变形金刚”一个十几元,说买就买,但金龟子这玩意非得老将出马亲手拿下,那才有意义,否则岂不坏了我“金龟子大王”的一世英名。
踏上征途,重操旧业,我心中充满了返老还童的喜悦。本地的金龟子出没于“肯仔”树、龙眼树和凤凰木上。用“肯仔”的枝干削出的陀螺在甩出后会发出“肯——”的呼啸声,因而该树才有这一土称,可惜它如今已难觅踪影。至于龙眼树,只有在挂果临熟时,金龟子才会前去光顾。因而,当时的希望就只能全放在最危险的凤凰木上了。
我行至一株满冠火红的凤凰木下,鞋袜一脱,义无反顾,勇往直上。树的主干很滑,攀爬难度大,抱在树皮上,手心有种粉粉的感觉,心里顿时发麻。然而我毕竟宝刀不老,三下两下愣是爬到了树上。凤凰木的分枝很脆,只要“喀嚓”一声,人就会悲壮地凌空落下,特别是如今我体重倍增,已痛失儿时的轻盈与灵巧,因而一举手一抬足都格外谨慎。
金龟子只停留于树梢的枝叶与花丛上,于是我战战兢兢,把身子探向树端。突然冷不防有小枝丫迎面一挑,眼镜一下从脸上滑落,我下意识用下巴一夹,将其挽留在脖子处,有惊无险。
随着枝丫的晃颤,一只金龟子飞舞起来,阳光下一闪一闪,一颗多美的金色信号弹,逗得我心神眼手一齐发痒。它盘旋了数周,终于停在花丛之中,我的心兴奋得扑扑乱跳。该出手时就出手,一下就把小宝贝紧紧抓住,一任它两排小脚丫搔得手心痒痒的。我如释重负,如获至宝,一身汗水早已湿透衣裤,下树后只觉得头重脚轻,几乎中暑……
孩子在成长,很快就不喜欢金龟子了,接着白驹过隙,小学、中学、大学,如今不知道大学毕业的他还记不记得老爸最后一次为他上树捉金龟子的壮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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