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不是亲的,姐姐也不是属于哪一个人的,姐姐是他们六个人的老婆。在顾天佑看来,一个男人和许多个女人的情感纠葛叫故事,一个女人跟很多个男人之间的情感经历应该被称作传奇。
在大元首治下,没有一块土地是温情脉脉的。
十年前,六个马尼亚族少年刚刚从一场屠村惨祸中侥幸逃出,在大队骑兵的追捕下,一个罗姆族少女冒险救了他们。带着他们从魔女国历经艰辛穿过古商道偷渡到了震旦神国。这个少女是通过出卖身体才带着他们混进了一家实力强大的商队,在那段漫长的旅程里,商队的任何人都可以随时对少女做些什么,那些人给少女起了个难听的绰号,烂番茄。
在魔女国,马尼亚人是低贱可怕的人种,被认为是元首实验室里出来的失败品,不配拥有土地和自由。这个民族的人一半是人类,另一半却是野兽。他们兽化以后尽管实力大增,却会完全丧失理性,成为只知道杀戮血食的魔鬼。这一点跟另外一个跟他们比较相似的民族马扎尔族相比就差多了,马扎尔族人就算兽化以后也还会保留大部分的神智和理性。
六个马尼亚族少年在经历那次屠村惨祸的洗礼后,便从未在这个世界感受到一丝丝善意,直到他们遇到了那位罗姆族姐姐。她保护了他们,并且用全部的爱心照顾他们。带着他们离开充满恶意和歧视的魔女国,穿过古商道来到震旦神国。在烈火岛上她带着他们开了一家小小的面包房,却因为姿色不俗被烈火门以六兄弟性命威胁签下了卖身契,入了青楼。
烈火岛上只有一座青楼,便是烈火门开设的同欢阁。恢复神智的波耶特把那里认为是他们兄弟的圣地。如果没有那段刻骨铭心的仇恨,他们几个宁愿永远留在震旦神国,就这样把一生都丢在往来于寂灭森林和烈火岛同欢阁之间的路上。等到姐姐人老珠黄的一天,他们把她接出来,永远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爱情是世间最荒诞又不可理喻的情感。它可以发生在不同阶级的人身上,也可以发生在任何人之间,甚至可以发生在任何不同的物种之间。
为了姐姐,他们把报仇放在了第二位上。他们往来于寂灭森林和烈火岛,玩了命的赚钱,梦想着有一天能走运得到一笔巨款,把姐姐赎出来,七个人一起回到魔女国。直到他们遇到了那头受伤的吞金兽,就在他们以为好运气终于到来的时候,神农会的人出现了,如果不是遇到大量吞金兽袭击,他们或许根本没机会脱身。
即便如此,也还是被神农会的人一路追杀到了这里。
世间多风流,最难是一真。
顾天佑自己虽然滥情,但向来自负真心,纵然博爱可也是真爱。倒是很容易就理解了这段感情。波耶特要把那颗妖丹拿出来交给小狐女,顾天佑说不必那么麻烦,你们既然上了我的船,咱们就是一家人,先去救出你们的姐姐,其他事情都好说。妖丹在拉法手里,这小子有点多疑,顾天佑有意刁买人心,吃相上尽量好看些。
地上还躺着一群神农会帮众,顾天佑瞧在野鹤的面子上,没有太多留难,那个洪文彪被顾天佑的豪气所震慑,只道是遇到了神国顶尖贵族家的少爷,当下不敢再做计较,只好丢下两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山水有相逢的狠话灰溜溜走了。
同欢阁上同欢乐。
有了波耶特兄弟这几匹识途老马带路,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这个烈火岛上最大的销金窟。波耶特说这里是冒险者的乐园,除了女人外,还有很多从事皮肉行业的男人。另外还兼营着赌场,温泉,酒肆,典当行,应有尽有。
来往人群多的目不暇接。这些来自大西洲联邦的猎人,冒险者,武士,吟游诗人,甚至是神秘的魔法师们在这里流连忘返,乐不思归。而那些巨人族,蛮族则只能从事最简单的体力劳作换取一点点不堪果腹的口粮。
生活是什么?
野鹤站在同欢阁的大门口,忽然回头,深邃的目光看着顾天佑,道:“对于缺乏信仰的人而言,他们只知道活在当下,及时享乐,根本不懂得为自己的命运去抗争,为了告别今天的不幸,拥抱明天的自由快乐而去战斗。”
顾天佑笑道:“生活的真谛就是管理好自己,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尽量不要去影响妨碍别人,独善其身就是对这个世界最大的贡献,当你开始想着成为兼济天下的圣人时,你就已经开始迈上错误的道路,到最后你会跟现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圣人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野鹤道:“如你所言,这个世界将永远是一潭死水。”
顾天佑道:“可惜的是这个世界永远不会如我所言。”微微顿了一下,又道:“如果人人如龙,人人都能真正的独善其身,你所憎恨的一切或许早就不存在了,可遗憾的是人们总是喜欢去追随强者,被锁定在世俗的价值体系中不可自拔,浮浮沉沉终其一生,终不过是尘归尘土归土的结局。”
“独善其身?”野鹤的语气中带着不屑和质疑:“我会看着你,看你到底怎样才能在这个错综复杂的冷酷世界里独善其身?如果你失败了,我希望你能成为我们的一员。”
顾天佑道:“那就一言为定。”
野鹤问道:“接下来的路你打算怎么走?”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顾天佑一马当先阔步走进同欢阁,转头对波耶特兄弟吩咐道:“走,先去看看你们那位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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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耶特们的姐姐叫萨芬娜,初次见面,她没有让顾天佑感到特别惊艳,但也绝不会觉得失望。她有着宝石蓝一样的眼眸,金色的长发就像阳光照在瀑布上,五官精致,肤色雪白,只是有几个小雀斑,但并不影响整体的美观。看上去有一点点疲倦,脖子上还有这尚未褪尽的春色。
领班引着她走进顾天佑等人包下的房间,她低着头懒洋洋的样子,眼神空洞,语气玩谑的自言自语:“到底是什么样的贵??????怎么是你们呀?疯了吗?老娘正接客呢,你们知不知道半路截胡买断钟得多少金币呀?”
顾天佑摆手示意领班可以出去了,待领班走了才转头对波耶特说道:“现在的时间属于你们了。”
“萨芬娜。”波耶特轻轻咳嗽的一下,指了指顾天佑,道:“你先别急着说我们,真正的贵客是这位,我们是来给你赎身的,从今天以后你就是自由人了。”
“自由人?”萨芬娜愣了一下,环顾四周灯红酒绿莺莺燕燕,顾天佑坐在那里,翘着二郎腿,气场与周围环境完全融合,似乎跟所有客人没任何差别。她随即抿了一下嘴,鼻子抽了一下气,质疑的口吻说道:“傻小子们,你们知道什么是自由人吗?从这个地方被买到另一个地方,这不叫自由。”
“萨芬娜,你误会了。”波耶特道:“这位顾先生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他替你赎身不是为了那个目的。”
这句话似乎非但未能让萨芬娜安心,反而更让她不安起来。
“我情愿他是为那点事儿而来的。”萨芬娜忽然面带忧色:“如果不是为了那个目的,那这件事就更可怕了。”她警惕的看着顾天佑,问道:“你究竟打算要他们为你做什么?”
身临污泥之境,骤闻赎身的消息,第一个念头想到的却不是自己,这个女人很让人感到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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