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眼前这个梅瓶似乎经受得住考验,王观掂量片刻,发现瓶子非常符合梅瓶的实用性能,并不是单纯的花瓶。不过实用特性什么的,只是一个参考辅证,真正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梅瓶的胎质,以及彩绘的风格特征。
只有把种种细节全面综合起来,这才能够确定梅瓶是不是宋代磁州窑真品。
“已经脱釉了,都能够看见化妆土了。”
此时,俞飞白轻轻说道,语气不是什么惋惜,相反还是一种肯定。
“嗯,我看到了。”王观点头,明白他的意思。
因为脱釉与化妆土是磁州窑的显著特点,要知道在宋金时期的磁州窑瓷器,瓷胎练泥还不够精细,较为粗糙,加上当地土质不像高岭土那样纯白,所以比较讲究的作品一般要在瓷胎外加上一层稍加提纯细练的化妆土,然后在化妆土上进行作画或书法。
不过,也是由于这一层化妆土,很容易在烧造的过程中发生膨胀效应,使得釉面产生了细微的裂纹。之后又经过了千年时间的变迁,很多瓷器就会出现脱釉的现象。
所以说,真正宋金时期的磁州窑瓷器,尤指那些经过精心烧制的精品瓷器,脱釉是很正常的情况,不脱釉反倒要小心谨慎的对待。
真正的鉴赏高手,完全可以通过脱釉的情况,以及脱釉后裸露的化妆土层的新旧来判断一件磁州窑瓷器的真伪。
在王观和俞飞白观赏梅瓶的时候,曹祥带着几分笑容,热情的招呼皮求是、关扬喝茶。不久之后,看见王观放下了梅瓶,他才开口问道:“小兄弟,看得怎么样了?”
“还行。”王观笑了笑,然后出人意料的随手拿了两个小碗,直接走了回来搁在茶几上,示意道:“关先生,这两件东西怎么卖?”
“咦。”
这下子不仅是关扬,连曹祥也有些惊奇。
当然,两人的惊奇自然有些不一样,曹祥惊奇的是王观明明对梅瓶好像很感兴趣,但是现在看来却没有买下来的打算。
至于关扬的惊奇,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了。呃,或许要算上王观……
与此同时,王观继续笑道:“东西不错,我比较喜欢,你开个价吧。”
“单个一万,如果你要一对的话,那么也可以便宜点,一万八就行。”关扬十分豪爽道,咧嘴一笑,洁白光亮的牙齿透出一股真诚意味。
然而,王观没那么容易上当,轻笑还价道:“一对,五千!”
之前说了,磁州窑是一个大窑系。以邯郸的观城与彭城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窑系。由于每个窑口的情况不同,都是就地取材,那么也造成了每个窑口生产作品质量优劣不同的差距。
比如说现在的两个小碗,也是灰白的底色,在碗内外两壁绘上了花卉似的纹饰。不过,由于胎质比较疏松,比较容易脆裂,使得碗中釉绘有少许脱落的迹象。品相不好,自然也影响了它的价值。
关扬也是明白人,不过可能是考虑到曹祥在旁边,也没好意思狮子大开口,报个三五万什么的,但是现在的价格已经翻了好几倍。王观要是答应下来,估计没人称赞他豪气,只会笑话他是棒槌。
“兄弟你砍价太狠了。”关扬埋怨起来,眼中却没有什么生气之色。毕竟你来我往,这才是真心买东西。要是他一报价,王观马上答应了,他反而要怀疑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接下来两人肯定少不了一番唇枪舌剑,皮求是与曹祥自然明白规矩,只是笑眯眯的喝茶,没有帮腔的意思。许晴和贝叶或许不懂,但是在俞飞白的暗示下,也保持沉默,静静的旁观。
很快结果就出来了,两人以七千块达成了共识。王观付钱之后,东西就归他了。说亏肯定不亏,赚的话当然也能赚一些,他也算是比较满意。
王观是满意了,关扬的兴致却不是很高,喝了口茶之后,终于忍不住试探道:“兄弟,其实那个梅瓶也挺不错的,你就没有兴趣?”
在他看来,盘子小碗什么的只是陪衬,梅瓶才是关键啊。盘碗品相再好,撑死了也只能开价三五万,但是梅瓶随便说个三五十万,估计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是没有想到,明明有这件鹤立鸡群的东西,王观却视而不见,到底是欲擒故纵,还是真的不感兴趣呢?关扬心里揣测,哪怕知道先开口的肯定失去主动,不过还是问了出来。
此时,王观笑了起来,然后摇头道:“是不错的东西,但是我看不好,所以……”
“看不好。”关扬眉头一皱,心中的疑虑愈加浓厚了,有些搞不清楚王观这是在诈自己,还是真的看不准,所以出于谨慎心理,不打算买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人家不买,总不能强买强卖是吧。关扬也不好强求,只得淡笑道:“那没办法了,说明你们的缘分不够。”
“也是。”王观微笑点头,自然不会胡乱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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