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开始于一个漆黑的雨夜,一道曲折的电光,在墨一般的天空中颤抖了两下,在这一瞬间,观众看清了这是一座教堂的钟楼。
暴雨哗哗地下着,像有千针万线,把天地密密集集缝合起来,闪电没能撕碎浓重的乌云,巨雷在低低的云层中滚过,发出沉闷的巨响。镜头转入钟楼内部,一群鸽子被雷声惊起,哗哗乱飞。
这时候,一个女人略带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既像是在自述,也像是内心旁白,说的似乎是两个种族之间的恩怨,却又语焉不详。在她的叙述中,观众的视角跟着镜头画面一起推进,眼尖的人已经看到石制的栏杆上,蹲着一个穿黑色皮衣的女人。
紧身皮衣将女人妙曼的身材勾勒得很完美,她蹲在那里一动不动,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然后又顺着她苍白的手指滴落。
镜头并没有直接给出她的正脸,但坐在影院里的人都知道这便是钟楚虹,她蹲在钟楼顶部,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只有猎猎飞扬的风衣,能让人感觉到她的存在。
钟楼对面的一栋大楼屋顶,蹲着一名和钟楚虹同样装束的寸头男子,他手里正拿着一台相机,对着楼下街道上打着雨伞匆匆而行的路人,咔咔两声快门轻响,两个神色可疑的男子被他用相机照了下来。
寸头男子放下手里的相机,抬头朝钟楚虹这边看了一眼,钟楚虹冲他一点头。便看到他从屋顶上一跃而下。
影院里不少观众都跟着发出了一声惊呼,男子跳楼的举动实在让人意外,可惜镜头只是一闪而过,画面又回到了钟楚虹这边。
“吹得多厉害。我看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用了点剪辑的技巧,难道这就是高科技特技?”潘笛生冷哼了一声,岑健勋坐在他身边,却没有吭声。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潘笛生看到的只是画面的快速转换,岑健勋琢磨的却是这种凌厉的剪辑手法。电影才开场不到2分钟,此时就下结论不免有些草率。
潘迪生才说那个寸头男子不是真跳,跟着钟楚虹也从钟楼上跳了下来,她的身影刚在钟楼顶消失。画面镜头立刻就切换到地面仰拍的视角,只见钟楚虹的身影笔直地从天而降,落地深蹲卸去下坠的力道,接着便大步朝前走出。
岑健勋知道从天而降的那组镜头肯定是用的替身拍摄,但是在落地的瞬间巧妙的切换。直接便给观众造成了钟楚虹真从钟楼上跳下来的假象。
影院的观众们都震撼于这组干净利落的惊险动作,只有少数人能像岑健勋这般看得透彻。
坐在潘笛生右手边的杨子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银幕,心里不时的拿自己和钟楚虹做比较,等看到这组跳楼动作时。突然有些气馁,她发现自己无论怎么设想。都无法像钟楚虹那样完成如此高难度的动作。
潘笛生一开始也给唬住了,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等岑健勋在他耳边小声解释来自这组镜头的拍摄原理,这才稍稍好转一些。
这时候,男主角甄梓丹出现了,他披着一件雨衣,行色匆匆在雨夜中赶路,之前被寸头男子用相机拍下的两个男子,鬼鬼祟祟的跟在他身后。
镜头跟着甄梓丹进了地铁站,很多观众一眼就看出这是82年建成通车的太子站,实景拍摄一下子就拉近了观众和影片的距离。
钟楚虹与甄梓丹在地铁站台上擦肩而过,寸头男子跟踪着那两个形迹可疑的男子进入观众的视线,却不慎被对方发现,其中一个光头大汉突然从大衣中掏出冲锋枪向四周一通狂扫,乘客纷纷抱头躲避。寸头男子正准备要掏枪射击,光头大汉的同伙赶在他之前开枪,钟楚虹躲在柱子背后,眼看着同伴中枪倒地。
看到这里,部分观众心头浮出一个疑惑,这不是一部僵尸片吗?怎么改成枪战片了。
更多人被紧张的剧情吸引,还不及想去想这个问题,接下来所有人都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那个中枪倒地的寸头男子,身体上弹孔透出诡异的蓝色幽光,像是身体里面有东西在剧烈地燃烧,身体剧烈地抽动着,皮肤急剧衰老,痛苦长大的嘴里,观众终于看到了尖尖的僵尸牙齿。
这段匪夷所思的视效,是在化妆和电脑特技的双重作用下完成的,效果其实还不算不上特别的逼真,可对于只见过一些简单声光烟雾特效的香港观众而言,这组特效镜头带来的震撼冲击可以说是前所未有。
这一刻,电影院里安静极了,有的观众甚至捂住了嘴,惊讶得难以置信。
岑健勋知道这种程度的电影特效在好莱坞并不算稀奇,不过一部香港电影里出现这样的镜头,绝对称得上是顶级制作。一想到这里,岑健勋只感觉嘴里干巴巴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潘笛生的脸色再一次变得很难看,他虽然是个电影外行,可这组特效镜头背后代表着什么,只需要看周围观众脸上那一张张惊恐呆滞的表情就知道了。
还没等大家从这组特效镜头里回过味来,银幕上钟楚虹已经拔枪冲了出去,砰砰的枪响声又将观众拉回到紧张激烈的枪战剧情中。
在一场激烈的追逐戏之后,钟楚虹的另一个同伴追上那个光头大汉,两人在激烈的搏斗中一起从列车后车门撞了出去,滚落在地之后,光头大汉脸上突然浮现出暴戾凶残的神色。他一把扯开衣服,牛筋般拧紧的肌肉突出隆起,身形陡然拔高,骨骼发出爆豆般噼里啪啦的脆响,如刀锋一般的利爪毫无征兆的从指尖冒出。狂暴的怒吼声中,脸部表情愈发显得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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