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翁仲,他被抽调到前线作战士兵的队伍里,与赵高他们同什不同伍,周遭其他人不认识赵高、赵政,他可认识,但是在接受安排的时候,并没有大嗓门将此事张扬出去,反倒是私底下没人的时候才一脸戒备地看着他们。
“壮士想问什么?”赵政换回秦国口音,看着满脸防备的翁仲,懒洋洋地问。
他换口音结结结实实把翁仲吓了一跳,愣了半天没说话。
赵政有些得意,心想:这小子终于发现自己抓错人了。
谁知翁仲回神,咽了一口口水紧张地问他:“你们赵国细作……如此厉害,秦国口音……竟连秦国口音也模仿得如此像?”
赵政嘴角一僵:“……”
赵高在一旁看着某包子出丑,“极有涵养”地笑了起来。
也没管有没有得到答案,翁仲一个牛高马大的九尺汉子,眼下自顾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才喃喃自语:“也学……我也学赵语。”
自言自语之后他又对两人道:“我不知道左将军这样安排……为什么要这样安排……但是我信不过你们,以后要监视你们。”
自那日之后,翁仲除了日常训练,又多了两件事情,一是时时监视着他二人,二是拿细作的事威胁赵高教他学习赵语。
赵高被他威胁以后哭笑不得,但也没说什么,点点头爽快地答应了。
赵政阻止不及,心里那个酸。
赵高看了好笑地揶揄道:“人是你举荐到这里的,我不过是瞧他肯学教他说几句话,倒像要把你逐出门墙似的。”
赵政原本还不满地直哼哼,闻言也没哼了,背着翁仲,一改神色挑眉暧暧昧昧地凑到赵高耳边轻声说道:“身为你的‘入室弟子’,你我一起睡也睡过了,你就舍得?”他故意曲解意思,又将“入室弟子”的“入室”二字咬得极重,说到最后尾音上挑,竟带几分蛊惑人心的味道。
说出这话的时候赵政其实有些紧张,说完也认真看着赵高的反应,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处细节。可惜赵高除了乍听时有那么些微的诧异,回过神来只剩哭笑不得的无奈了。
又说赵高,其实赵政说出那话的时候,他心头微荡,某个地方被那话撩拨得隐隐约约泛起一阵难以察觉的酥囧痒。不过他在意着另一桩事儿,到底没把这个放在心里。
自从那日把话说开了,赵政就频频是这样的举动,他们两人亦师亦友,又都是大老爷们儿,相互开点玩笑实属正常,赵高也没真把自己摆在老师的位置上,在他看来朋友、臣子的份量还要重些。况且那次郭开问印章送的是谁,他自己也拿赵政开过涮。
可如今次次被赵政占先机,赵高只能在心里无语望天。
你说,好好儿一毛绒包子鸡,这么多年你搁手里顺毛顺得挺好,突然有一天,人家不给你顺了,反过来把你捏在手里当鸡仔子揉着玩儿,这滋味,换谁谁习惯?
当然,要是回回听之任之,那赵高还真就不是赵高了,目光飘向翁仲示意赵政看看,然后佯作一本正经道:“妻若秉性不端,夫可停妻再娶,何况是师徒。‘入室弟子’若不合我意,不如换个听话的,你说是不是?”
赵高说话尾音上翘的时候,整个人身上都有一种缠绵的韵味。加上他身上带伤,平日里本就是外表柔和的一个人,现下瞧着就更是柔弱了。
那副样子勾得赵政心痒痒,看着他说话时一张一合的唇瓣,赵政的心狂跳不止,思绪也跟着荡漾起来,竟有种渴望去碰触,去拥抱甚至是……吻他的想法。
这样的情愫化作藤蔓,在心里疯狂滋长,缠绕得他透不过气来,可是在赵高清湛的目光下,他只能苦苦挣扎,隐隐克制。衣袖遮盖下的手因偷偷握拳的动作现出泛白的骨节,衣领遮掩下的喉结因嗓子的干涩而不自觉地上下滑动。
事实证明,妖孽就是妖孽,一旦他兴风作浪,你真拿他没辙。直到赵高说起要换个听话的徒弟,赵政回神,狂跳的心才堪堪止住,心里又气又无奈。
要换别人,他哪至于忍得这么辛苦,可惜对方是赵高,他怕时机不对表现得太明显,心理揣着的那些“不轨”心思被赵高提早看穿,赵高从此避他防他,反倒得不偿失,于是赶紧收手,转将气撒在翁仲身上,森森看着他。
他这招对别人使得,偏偏翁仲是个不怕事的,样子又唬人,就不太管用了。
你瞪我?行!我也瞪你。二人互不相让,就这么杵着干瞪眼。
赵高拿起一卷从杨端和那里借来的书,跪坐在一旁悠悠闲闲地看起来,权当不认识行为幼稚的某人。
正当此时,有人匆匆过来找他们,那人刚撩开帐帘时还满脸激动,探个头进来却发现帐里寒气逼人,一时仿佛置身隆冬腊月。
可怜他在这暖春四月还不自觉打了个颤栗,只能尴尬地说道:“谢偃,额……还有谢正兄弟,翁仲……你们还在这里作甚?开饭了,热饭!兄弟们都咥起来了,你们还不去?”
那人说完,不等他们回答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他跑一半是因为吓的,毕竟赵政、翁仲杀伤力都比较强大,另一半是因为难得能吃到一顿热稷饭,怕兄弟们太损,一口也不给留,实在是迫不及待了。
这回在军营,赵高用的是前一世的名字“谢偃”,至于赵政,也不管他乐不乐意,随口就替他安了个“谢正”。好在被迫改名的赵政也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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