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在水里,睡的微微张开嘴,胳膊摊开,一阵细呼噜声传来。
就以她平时的机警,如今殷胥给她搓着头发,她居然还能睡得着。
崔季明其实不太想让殷胥给她洗,实在是笨手笨脚,下人们都训练多年,各个都是做事妥帖的,不一会儿就能帮她洗完了。殷胥偏不肯,水都添了几次,崔季明仰过头昏睡不已,他都没洗干净她那头满是沙子的卷发。
等她再次醒过来时,已经是被某人放在了床上,脚上有药膏的味道,有种皮肉揉进沙子的疼。这样都没醒,她刚刚也睡的够沉了。
殷胥盖被子简直就是给死人盖床单,从地下扯上来,拽的平平整整,掖好四个角,用手压一压。他自个儿睡觉就是跟躺尸似的直挺挺面朝上,只有跟崔季明躺在一处,被她闹的不得不揽着她睡。
前一秒睡的好似雷打也叫不醒,他在她身上就跟哄小孩似的拍了两下,才拿开手,她倏的睁开眼来。
崔季明一睁眼,拽住他胳膊:“你不午睡?还要忙?”
殷胥自然是不打算离开,但崔季明这话里难得有挽留的意思,他心里高兴,道:“嗯,还是有些事情要处理。”
嘴上这么说,人却坐在了床沿,胳膊撑着,弯下身子来瞧她。
崔季明就跟刚刚睡饱了似的,睁着眼睛瞧他,目光亮的让他都不敢直视。殷胥把她两条胳膊也裹在了被子下头,崔季明挣出两条带着水汽的腕子来,抱住他胳膊就把他往下拽。
殷胥还没来得及开口,崔季明的话就跟贴在他嘴边说出来的:“你说我都困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先洗澡啊。”
被子滑下去。她一口咬在他鼻子上,殷胥慌了,抱住她脊背,道:“咬不得——”一会儿还要见人去,总不能鼻子上顶个牙印吧!”
崔季明笑起来,跟吃肘子肉似的咬着他下巴嘴唇:“我要是死了,你会不会就忘了我啦。”
殷胥惊异于她的硬臭脾气,会这样女儿家似的说话。
崔季明身子烫的像是发烧,微微颤抖,犹如后怕,两只手围在他脸上:“也不是说会忘了,就是再也不可能有这一刻的感觉了,什么都会慢慢淡掉。”
殷胥算是看明白了,说是怕他忘,她更像是在怕死。
他说不出来“你不会死的”这种话来,毕竟上战场的人不是他。能逼到崔季明怕死,她见过了什么也就可想而知,殷胥微微俯下身子去,两只手肘撑在她身边,想要靠近她一点,也多给她一点安全感。
他刚想回答,崔季明猛地紧紧勒住他脖子,朝他唇上乱吻而来。她一向粗暴用力,也喜欢抵死缠绵,虽然是有过一次,但殷胥仍然手忙脚乱。他自然是想她,他也想过见了她要死死抱住她,非要逼的她眼泪掉出来不可,见了面他便不舍得,崔季明却有一种后怕的绝望催生出来的热烈,跟回光返照似的不要命燃烧着。
殷胥本来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想她,毕竟崔季明拍拍屁股走了,似乎觉得距离不远,任务又重,此时绝情,连封信也没有。
说是她想要他,殷胥更多的是觉得她骨子里有种发泄不出去的歇斯底里。
而他成了她可以发脾气,可以避险,可以不要脸面的港湾。
他总不能在这晌午荒唐,崔季明简直就像是在撕衣服。殷胥只感觉她整个人的力道都传过来,连马都能扳倒,更何况是他。殷胥自个儿从床上倒下去,眼见着就要掉下床,后背脑袋磕在地毯上,崔季明猛地抓住他衣领,将他提回了床上。
殷胥觉得自己也算是站在人群里,身量鹤立鸡群,怎么在她手里就跟老鹰抓小鸡似的。
崔季明哪里管他,啃得他双唇发麻,整个人都说不出个字儿来。她这样贴过来,他本来就想她想的快魔怔了,但是气息就足以让他心鼓如擂,哪里还能再忍得住。
殷胥不比她想干什么干什么的荒唐性子,崔季明坐在床上居高临下瞧他。他伸手掐住她的腰,一只手推开她脑袋:“崔季明——”
她就是铁了心,往后坐了几寸。身上本来就没擦干净,衣服半湿的贴在她四肢上。
穿红衣是风发意气,穿黑衣则挺拔,穿着雪白的中衣,本来只能显得她皮肤偏黑,但沾了点水立刻就不一样了。
殷胥可没经历过这种随便进屋就荒唐的事儿,在他眼里,不说沐浴焚香,也要正儿八经找个空闲夜才行。
崔季明两只手撑在他胸口却不老实,压根不是以前吃豆腐的法子,而是在下手掐。他吓了一跳,要拨开崔季明的手:“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这几乎是头一回肯对他使劲儿,殷胥只觉得她就跟想用指节抠下来他身上的皮肉,然后囫囵送到嘴边吞下似的。
崔季明听见他吃痛闷哼,整个人愈发兴奋:“你不想我呀?我想听你声音,你再叫呀,别闭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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