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后!”瓦伦丁男爵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这些拜访者是敌国之人的事实,佩在腰侧的、装饰性远远胜于实用性的长剑猛地挥出,就想将来人斩于剑下,再怎么说他也是个身强力壮的男性,常年习剑,然而这气势汹汹的一剑却被轻描淡写地拦下了——
拦下他的,是他那来自绿野的妻子。
而他下意识地抓住她,想将她护在身后的手尚未松开,却已经被一柄寒光闪烁的短刀挡住了长剑。素来被在背后说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除了脸蛋什么都没有”的绿野夫人描绘得精致又漂亮的眼角微微抬起看向他,叹息着问道:
“亲爱的,你要跟我们一起走么?”
他下意识地就拒绝道:“你在胡说什么!”
“这里是奥斯曼,我为什么要走?!倒是你,你要干什么,你忘了自己——”
鲜血喷涌而出,被一把薄而利的匕首一刀割喉的男爵轰然倒地,绿野鸿影摘下兜帽掸了掸并不存在的浮尘,看着已经吓傻了、呆呆站在原地的夏洛特挑起眉:
“夫人,斩草要除根哦。”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几乎全皇城,不,乃至全奥斯曼的绿野们,都从这一天起开始接到来自遥远的故土的通讯,有的是飞鸽传书,有的是绿野亲自来访,有的是通讯法阵被强行开启,无数绿野们在这一刻,接到了来自雅克与绿野的通讯之后,便将刀刃与法杖毫不犹豫地指向了身边最亲密的爱人。
而他们在离去的同时,也带走了相当一部分因为奥菲莉亚大刀阔斧的改革,而对奥斯曼心怀怨怼的家族。
公元427年末,绿野一族全线叛国。那个被他们谋划了多少年的阴谋终于浮出水面,“不能说,不能言”的诅咒也就此破除,然而已经……晚了。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所有的公平与正义都将被昭显于世,只不过来的或早或晚而已。奥菲莉亚终于摆脱了“不能言”的束缚,将青歌被冤枉的前因后果尽数诉于笔端。无数封明黄的加急召令拖曳着长长的光尾,从作为奥斯曼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帝都迅速传播开来,身披长袍,头戴冠冕的奥菲莉亚登上皇家学院法师宣讲台,在万众瞩目之下,成为了第一个登上宣讲台的,没有魔力的普通人。
她高擎着胜利的长剑站在月泊石法阵之中,宣誓——
“只要我尚且存活于世一日,便将率领奥斯曼与雅克,血战到底,不死不休!”
“绿野一族居心叵测,叛国之罪,万死难恕!”
而这时,曾经出于种种理由而怀疑过、否定过、污蔑过青歌的人才反应过来,青歌大公……原来真的是被我们冤枉了的啊。
——绿野一族,从数百年前的第一皇后绿野兰颜死后,便已经投靠雅克了,而在经过了数代绿野们的运营之后,现在投向了雅克的,不仅仅是简单的人力,而是掌握着可观的财富与知识人才储备的庞大家族。
至此,绿野长秋执政期间埋下的所有伏笔在这一年终于全面爆发。她留给奥菲莉亚的,不仅是一个拆了东墙补西墙都补不过来的烂摊子,还有常年赤字的国库与积弱的军队,乱七八糟的权利分化,当然,在眼下两国交战的最关键阶段,最关键的是什么?是军队啊,有战斗力的、强大的军队!
然而绿野长秋执政期间,对铁路之类交通的故意漠视,直接导致了没有能纵观大局的青歌加以辅佐的奥菲莉亚也忽视了这一点,绿野们集体叛国,真言镇与绿野之森失守之时,竟然无法迅速而有力地将军队进行远距离调动!
就好像是一棵树,花了数百年将细长的根须扎进泥土与石缝里,虽然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的,然而等到终将清算与连根拔起的那一刻,人们便会被那些盘根错节的、奇长无比的根须所震慑到,连带着周围的所有生灵,都要为这棵树的被铲除而伤筋动骨。
“青歌大公……求求您下塔吧!”身为青歌学徒的西泽尔也无法在最高级别的禁令之下强行登上法师塔,只得跪在九丈高塔之下,声嘶力竭地哀求:
“奥斯曼撑不住了!”
而跟着跪在他身后的,便是密密麻麻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潮,雪白的长卷被西泽尔高举在手里,就好像他正在举着的,不是汇聚了成千上万人名字的请愿书,而是奥斯曼的未来一样。
“青歌大公!”人群里突然爆发出一声凄怆的嘶吼,那个一看就是西南地区的人在拼命以头抢地:“青歌大公,您要是愿意下塔,帮助皇帝守住奥斯曼……”
“我愿意把我的命赔给您道歉啊!”
青歌倚在窗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的人潮涌动,翠色的眼睛里一点儿亮光都没有,连说话的语气都是轻飘飘的。没有着落的:
“华色……”
“你说这样有没有意思啊,不需要我的时候,我就是有罪的叛国者,需要我的时候,又一股脑儿地全都来道德绑架我,说的就好像奥斯曼没有了我就撑不住一样。”
斗罗书:(www.douluo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