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刘三桩点了只烟杆说起县里的见闻,他刚刚去县里交完税回来。
“哎呦,西北真打起来了,早年听说要打要打,过了几年也没有动静,以为能避一避的,还是打起来了。”普通老百姓谁想打战呀,刘婶儿听着就心慌了,道:“你们是没有赶上二十年前,当今天子刚刚登基的那会儿,朝廷和北面的辽国打了一场,几十万人出去呢,虽然算是胜利班师还朝,回来的只有一半人,多少人死在外头,就是咱们的老主人,也险些把命丢了,折进一条膀子。”
夏语澹很是紧张的问道:“西北面的那个国家是宁国吗?它有辽国那么厉害吗?”
夏语澹活到六岁,消息一直闭塞,直到今年才弄明白自己在的时空,上四百年和上辈子是重合的,残唐五代是有的,宋朝没有了,历史拐弯,大周统一天下三百年,接着又被现在的大梁朝取代,已经传至第四位皇帝,现在是元兴二十一年。北边的人打过来了,那很恐怖呀,原来的历史上,汉族在那两个北方少数民族政权下过的是什么日子呀。夏语澹现在是不太清楚两个国家是怎样的实力对比。
刘三桩深抽一口烟道:“西北边那个国家原来和辽国是一起的,后来他们自杀自灭起来分了一半。你们想,一双拳头,去了一只,还能有原来那么厉害吗,不能够呀,天子还在皇宫里镇着呢,市面上的米价官府压着也没有涨。西宁立国才几年,好像是姑娘出生的那年才立起来的,才多久,能有多大本事。听县里的衙役说,九月那边就开打了,打到现在已经一两个月了,最近的消息传到我们这儿是十月的战况,朝廷守得牢牢的,一个城都没有被他们攻破,西北边朝廷几十万人守着呢,一时打不进来,只要再撑过一月,到了隆冬,西宁那边就够呛了,想打进来,难!”
最后一个字,刘三桩说得很是自信。刘家早年跟着的淇国公府是武将之家,下人也有些许见识,而且现在市面上一点乱象也没有。
夏语澹还是担忧的再问道:“就是西宁国打不进来,家里这么多人,万一点了谁上了战场……,外祖父都是国公爷了,上了战场也差点抬着下来。”夏语澹是真的关心夏家的前程,夏家每个人的命运,古代家族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夏家不好,自己只能更不好。
刘三桩一丝苦笑的道:“老主人那边离开二十年了,我说不上。府上是外戚之家,大老爷承着高恩侯爵,按朝廷的规矩,领头的当家人是不能掌兵权的,二老爷是读书的,在工部当个堂官,和兵事不相干,三老爷只捐了个官,在家打理些庶务,下面的少爷们,太太所出的大少爷年十八,是最大的,下面二太太的二少爷十六,余下的更小,现在还不得用,说来大少爷还没有大少奶奶呢,老爷太太怎么舍得送到那刀枪不长眼的地方去,府上应该没有人上战场。若是有人上了战场,老三怎么没个信儿呢。”
刘婶儿插话道:“是了,怎么上头还没有传来消息,大少爷十八岁了,就算没娶也该定下一个。”
“大老爷先头是被老侯爷老夫人耽误了,虽然孙子只有九个月孝,还有老爷太太,老爷太太在孝期呢。”
夏语澹嘟嘟嘴道:“锁儿姑夫家,她公公去年没了,她丈夫今年不是把她娶了。”
“我们乡下人不讲究这些,上面的人讲究,读书人赶上了孝期科举不能考,当官的赶上了孝期还要辞官守孝呢,往上,越往上的就越讲究这些个。府上是皇后娘娘的娘家,要给大家做好榜样的。再往后……”刘三桩老神在在的看着刘婶儿道:“二十年前你也是经过的,一场仗打下来,多少人家没落了,多少人家崛起了,之后出了多少事,好几家没结成亲家反而成了仇家。反正京里面耽误的不是大少爷一个,大家都看着西北呢。”
刘婶儿悟了过来道:“是了,我怎么忘了,我们太太就是战前和老爷匆匆定了亲,那一年里,太太日夜悬心,一边担忧着老主人,一边……”一边就不好说出口了,那时传了两个月的流言,说是皇上被辽国俘虏了,朝廷里有一派人以国赖长君为由,要弃了太子,拥立定王呢。那时乔家已经站在太子的船上了,是怎么惶恐着过来的。
“明年咱们该有大少奶奶了!”刘三桩悠悠的道。
举朝的目光都盯着西北,家生子的目光一直看着上面的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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