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各怀心思,一路跟着林老伯进了山,从中午时分,一直走到了傍晚,越往大山里面走,天色越暗。
就在楚云笙要坚持跳下骡子换苏景铄上来的时候,却听林老伯惊喜的叫了一声:“到了!”
她才抬眼看去,是一处背风处的山洞,洞口狭隘隐蔽,从外面看,不自信很难瞧出来。
林老伯引着他们走到洞口,然后转身对着身后不远处山脚下指道:“这是我小时候啊,跟几个兄弟姐妹进山打猎时常休息落脚的地方,你们看,虽然几经周折,但这里侧对着上山的那条路,一旦山下有什么风吹草动,这里可以看的一清二楚,若真到了紧要关头,也方便你们及时做准备,还有这里背风,比起山里其他地方,已经要暖许多了,里面还有一些寻常所需的器具,平时一两天打不到猎物,我也偶尔住在这里的,所以还是能凑合住人的,二位不嫌弃就好。”
已经为他们考虑的如此周到了,哪里还能有半点嫌弃,楚云笙和苏景铄连忙道了谢。
天色已晚,林老伯也不多做停留,将他们送到了这里,又嘱咐了几句,就骑着骡子下山去了。
楚云笙也由苏景铄搀扶着回到了山洞。
洞口的木门上长满了青苔,这时节已经全部枯死冻死,关上洞门,那些枯死冻死的青苔痕迹便和这山洞两旁的石头混为一体,所以外面看起来才很难分辨出来。
外面洞口狭窄,里面却别有洞天,足有一间屋子那么大,而且也果然如林老伯所说,里面有床、洗好折好的被褥、粗制的桌椅碗筷,一样不少。
苏景铄扶着楚云笙在床边坐下,妥帖的为她盖好了被子,自己也才在旁边小心的躺了下来。
他单手揽着她,目光似是温柔的快要滴出水来,没有说话,但楚云笙却明白他此时眼里的深情。
“等他们搜查了附近的村落,应该很快就会离开,我们在这里躲过一两天就好了。”见楚云笙眸子里的紧张和害怕,苏景铄宽慰道。
“可是,你的伤口,耗不起……”说到这里,楚云笙的语气里已经有了几分哽咽:“都是因为我,你才会受伤,若不是为了救我,替我挡下那一箭,你又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都是我……”
“不,不怪你,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
苏景铄抬手,像哄小孩子一样,轻轻拍着楚云笙的后背,想让她的情绪平复下来。
楚云笙,一经由这个茬儿提起来,就再也忍不住撑不住,她一边摇头,一边哭着:“都是我,如果不是你为了帮我救姑姑,也不会在赵国用楚国使臣纪云的身份,也不会因此被楚国人和何容察觉到了你的身份,如果不是因为一路保护我去无望海,你也不会数次中他们的追杀和埋伏,如果不是因为替我挡那一箭,你也不会中毒……都是我……苏景铄……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见楚云笙越哭越伤心,越哭越自责,苏景铄的一颗心也忍不住揪了起来,他抬手抓住楚云笙覆住眼睛的手,迫使她看向自己,认真道:“这都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选择要帮你救你姑姑的,楚国的事情,即使没有你,要杀我的人同样也不会手软,所以,你不能把责任都推卸到自己身上,至于我救你受伤,那也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宁愿自己受伤或者丢了性命也要让你好好活着,而不是让你自责,你知道吗阿笙。”
见他这么说,楚云笙才终于停止了啜泣,睁大着一双又红又肿的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他。
苏景铄这才舒展了眉弯,抬手将她拉进怀里,柔声道:“还有,以后不许叫我苏景铄。”
“那叫什么?”楚云笙不解。
“叫我阿铄,我叫你阿笙。”
闻言,楚云笙将埋在他怀里的头点了点:“好。”
“叫一次我听听。”
“阿铄。”
“再叫一次。”
“阿铄,阿铄,阿铄,阿铄。”
“嗯,阿笙,我喜欢你。”
……
外面寒风肆掠,不时的呼啸着,拍打着洞门,而山洞里相互依偎取暖的两人却并没有觉得冷。
楚云笙在苏景铄的怀里,默默地流下了两行清泪。
不知道是苏景铄的怀抱太暖,还是说连日来的焦心忧虑再加上身体疲惫到了极点,很快,她便沉入了梦乡。
等一觉醒来,却发现苏景铄不在身边,楚云笙一惊,就要起身,这才一动,膝盖却似是顶上了什么东西,她连忙抬头看去,这一见,一颗心,不由得霎时间被人融化了开来。
苏景铄没有不见,而是睡到了床尾,在她睡熟了以后,他的身子滑了下来,将她那双红肿冰凉的脚放到了他的怀里,一直在用自己的体温给她捂着。
不知道是刚刚自己突然醒过来动的这一下惊醒到了他,还是这样的姿势让他睡的有些不舒服,他动了动身子,眉头微微蹙起,然而即使在睡梦中双手依然抱着她的双脚,将之妥帖的放在自己的胸口。
楚云笙的泪水再抑制不住,滂沱而下。
她发现,她特别爱哭,不知道是因为被苏景铄感动呵护的次数太多,还是因为在他这般妥帖的呵护下自己越发脆弱。
总之,一碰到他,她的泪水就总是止也止不住,然而这些泪水却并不是涩的,而是甜丝丝的。
害怕再次惊动他,楚云笙极其小心的将泪水擦干,坐起身子来,想抬手去抚平苏景铄睡梦中犹皱着的眉头,然而她的指尖才触碰到他的额头,就像是被烫到了一般,下意识的缩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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