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笑公主大婚之夜,竟然留晚公子伴宿,只怕从明天起,晚公子在公主府的地位又要再上一个阶梯了”。
沙华这几天着实被烦着了,没有说笑的兴致,见头发不再滴水就扔了布巾,“今天晚了,你就歇在这里吧,别折腾了,明天看样子替我嘉赏向鱼”。
向晚下床去取干布巾,沙华见他那架势是要替自己擦头发,再一联想古代人对于头发的特殊执着,摆手道,“别,不用擦了,我困了”。
向晚也就放下了,笑道,“那我的嘉赏呢?”
沙华胡乱将半干的头发塞进头套里,古代女人这头长发实在是麻烦的很,刚开始她睡觉时总是会压到自己的头发,把自己压醒,就做了这样的头套把头发全部塞进去,这才好了,这个习惯已经沿袭很多个世界了。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公主都会给?”
沙华挑眉扫了他一眼,躺下背向里面,“我睡了,别吵我”。
向晚站在床边看了半晌,方轻手轻脚上了床,和她一般面朝床里,左手臂抬起放下几次,也没敢放到她腰际凹下去的弧度上,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就算这时候她已经睡熟了,他只要一碰,她就立即会醒,说不定还会因为本能一脚踹自己下床。
向晚想到这,有些自嘲的笑了,脑海中“恃宠而骄”四个字不停闪现,是的,恃宠生娇,其实,他算什么呢?除了一张脸,他什么都没有,甚至识字,都是在入公主府后和向莲学的,他如今的一切都是她给的,甚至包括他仅有的漂亮脸蛋,再漂亮,没有能力去保护,没有金钱去保养,又能持续多久?
他依稀记得母亲也是极其美丽的,可艰苦的生活、父亲的打骂,让她过早的遗失了那份美丽,她死的时候才三十六岁,看起来却像六十余岁的老妇一样,他根本找不到她当初美丽的痕迹。
母亲的死让他意识到自己决不能走母亲的老路,他清楚自己的优势,唯一的优势,于是洗净了自己肮脏的衣裳,开始在喜乐公主府外徘徊,那时候,他想的是喜乐公主一介女流,又并无恶毒之名,只要他忠心于她,小心谨慎的伺候她,她总不会过于苛待他,他要的不多,只要能吃饱饭,穿干净的衣裳就好……
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变得越来越贪心,想要的不再是锦衣玉食,而是那位千尊百贵的天之骄女,想要她温软的身子,想要她的驸马之位,甚至想要,她的心——
“睡不着就去练功”。
他缓缓垂下手臂,老老实实放于自己身体两侧,目光却依旧贪恋的看着她弧度优美的后背,“我想陪公主躺着”。
沙华有些暴躁了,“那你就好好躺着,你那么盯着我,我怎么睡?”
向晚不舍收回目光,闭上眼睛,沙华却被他搅的没了睡意,半晌认命爬了起来,一脚踢过去,恶声恶气开口,“我要喝水!”
向晚好脾气的朝她笑了笑,起身倒了杯水递到她手边,“公主请喝水”。
沙华靠着床棱慢慢抿着水,一杯喝完,颓然开口,“早知道你这般介意,我一定不会让郑修怀入府,下次,你记得早些跟我说”。
向晚瞪大眼睛,胸腔中蒸腾而起的喜悦让他浑身都颤抖起来,嘴唇抖动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沙华没想到自己简简单单一句话让他高兴成这个样子,心头软成一滩烂泥,轻轻一掷,杯子稳稳落在桌上,直起腰伸出手,“来,睡吧”。
向晚轻颤着将手放到她手心,反手紧紧握住,身子猛地前倾狠狠将她拥进怀中,沙华是真有点后悔了,轻轻抚着他的后背,沉默一会,还是开口道,“向晚,我接郑修怀入府,是因为我和郑修怀及林氏有仇,在这公主府中,我才更方便动手”。
向晚没有应声,他的怀抱滚烫,重重的喘息声就在她耳边回响,呼出的热气吹拂着耳垂,让她很不舒服,忍了一会,还是伸手去推,向晚却抱的更紧了,喘息着开口,“公主,让我抱一会,就一会”。
沙华稍微偏开了头,没有再挣扎,向晚近乎呢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公主,我从来不知道拥抱的感觉这般美好——”
沙华轻叹,“是啊,很美好,拥抱是灵魂的安慰,是尘世的嘉奖——”
能将如此美好的人拥在怀中,是对她灵魂的安慰,是尘世对她的嘉奖——
……
……
郑修怀身为延平侯府的嫡次子,自然不能沿袭爵位,只靠着家族荫庇,在礼部领了个闲职,因为与沙华大婚,晟帝大笔一挥给了他一个月婚假,让他好好陪陪沙华。
可惜在这晟帝好意的一个月婚假中,他连沙华的面都没见着,甚至连第二天进宫谢恩,沙华都没带他去,他要出院门就会被一群恶奴厉声呵斥回去,沙华这是将他软禁起来了!
他贴身伺候的人都被沙华十分蛮横的不知弄到了哪,他被困公主府,连个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一个月后,一顶小轿将林氏抬进了公主府,送到了郑修怀身边。
这一个月,郑修怀被软禁在这个院子里,脾气日渐暴躁,又见沙华十分“大方”的将林氏送了过来,心底最后一丝希望破灭,知道沙华是彻底不将他这个驸马放在心上了。
可当初的确是沙华向晟帝请旨召他为驸马,又确实为他遣散了男宠(虽然还留下了几个,但绝对是遣散了大多数),为什么他进公主府后,她却这样待他?
郑修怀丝毫不怀疑与郑修齐相似的自己对沙华的吸引力,可是事实却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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