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霄天永历六年六月,青岚宗执事长老最宠爱的小徒弟卫子曦受妖王朔华邀请参加新妖王继任仪式,却意外卷入万佛宗掌门元慈与其徒君忘尘的私事,于万妖之地莫名失踪,青岚宗执剑长老唯一的徒弟容衍因此出手重伤元慈掌门,元慈侥幸逃脱。
次月,妖王朔华退位,原万佛宗掌门元慈弟子、现妖王朔华外孙君忘尘继位新任妖王。
同年九月,为安抚容衍的情绪,青岚宗昭告天下,在卫子曦本人无法参与的情况下,由玉真真君、玄阳道君共同主持了容衍和卫子曦的双修大典,同时为两人赐道号“天煞”、“长宁”。
次年三月,天煞真人容衍成功结婴,成为斗霄历史上最年轻的元婴真君,以其倾城之貌、冷酷之行及强横无匹的天赋与实力闻名于世。
四月,天煞真君容衍以一己之力独闯万佛宗,杀死万佛宗掌门元慈,重伤万佛宗十数名长老及数百弟子,一举震惊世人。万佛宗由此陷入内乱,不久后便分裂为归元派与万佛宗两大宗门,势力严重缩水。
斗霄天永历八年九月,重新洗牌后的万佛宗单方面宣布与青岚宗宣战,青岚宗未给于回应。
同年十一月,云华宗掌门弟子于修璟与碧灵宗掌门之女洛梓莘举行双修大典,以此为契机,云华宗与碧灵宗结盟。
次月,云华宗又与阴阳宗、万佛宗结盟。以云华宗为主的联盟宗派正式形成,四宗奉云华宗掌门叶篆为盟主,称云盟,成为斗霄修真界最强大的一股势力。
同月,叶篆代表云盟发布云盟讨伐令,要求青岚宗交出天煞真君容衍,否则将全盟进犯青岚宗,被青岚宗严词拒绝。
天永历八年十二月,云盟组织千名修士对青岚宗发动第一次讨伐战,然此战以云盟领军的云华宗长老被容衍一剑绞杀告终,云盟暂时败退。
次年二月,妖王君忘尘代表妖族站在青岚宗一方,形成第二股特殊势力。其余门派暂时维持中立,呈观望状态。
接下来的两年间,天煞真君容衍多次单独闯入云华宗、阴阳宗、碧灵宗及万佛宗四宗,接连袭击四宗掌门及多名长老,造成死伤无数,阴阳宗掌门更因此陨落,其他三宗掌门重伤,长老死伤不计其数,这两年也被后世称为“血屠之年”。
一时之间,斗霄修真人士闻天煞之名色变。
天永历十一年,各大宗门闭关多年的老祖宗陆续出关,斗霄形势越加混乱。
此后几十年间,几大势力多次洗牌,各宗门家族开始分别站队,斗霄修真界迎来最混乱的时代,以云华宗和青岚宗为主的两股势力形同水火,先后持续了长达数十年的争斗,人妖两族都陷在了这场争斗之中。
斗霄修士人人自危。
唯一平静的只有始终按兵不动的魔族。
后世有人研究了整个事件的始末之后,将□□归于长宁真人卫子曦失踪一事,因长宁真人喜穿绯衣之故,后世又将这混乱的时代称为“绯乱时代”,而长宁真人卫子曦也因此被誉为斗霄历史上最天才的“红颜祸水”。
***
斗霄天永历三十三年六月,长宁真人卫子曦失踪已长达二十七年之久。
青岚宗,离境峰。
岁月如歌,山花依旧,却是人事变迁,伊人芳踪渺然。
容衍如往常一般坐在峰顶望着这熟悉的景致,冷冷压低着眉眼,黑衣黑发,倾国之色依旧令人不敢直视,他的右手交叠在自己白皙的左手之上,长指不断的抚摸着左手无名指上黑亮的晶玉。
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只有抚摸着九幽之心时他才能暂时的得到平静。
这个曾经清肌玉骨、清冷如冰的男子,经历这长长的二十七年之后,浑身上下透出的只有深浓的煞气与厌世之感,那双自卫子曦失踪之后便维持至今不曾再变回原样的重瞳中除了阴霾和死寂之外,再无其他。
白轻离踩着满地落花缓缓落在他的身后,安静驻足望着姿秀冷酷的男子,却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什么?”
天雪般的白梨花间隐隐约约传来男子冷若寒霜的声音。
白轻离眨眨眼睛,蓦地绷紧肌肉谨慎的回道:“回禀师叔,老祖宗请您去议事殿一趟。”
容衍没有回头,美如玉的面庞没有丝毫表情,望着天边蔚蓝色中带着血色的夕阳,长指捻起一片落花,带着冰凉的气息,然后重重的碾成了碎泥,黯哑低沉的声音道:“又是何事?”
经历这么多事,白轻离也早已清楚他的习惯,马上轻声回道:“天九师兄传来消息,云盟多名元婴长老莫名死亡,真凶不明,云盟那边似乎将此事也归罪到您身上,老祖宗请您过去商讨此事。”
因为容师叔多年累积下来的杀名,且越加深不可测的个性,即使坐忘峰的弟子都不敢在他面前大声说话,连老祖宗召唤他商讨事情还要看他的情绪。
自从小师叔出事后,容师叔本就清冷的性子就彻底化为了寒冰,若非有玄阳师叔祖在,恐怕容师叔毁灭这个大陆都不稀奇。
如今能稍微镇住师叔的也就只有玄阳师叔祖一人了,就连老祖和师祖都拿他没有办法。
宗门中除了坐忘峰座下的少数几名弟子之外,再无人敢接近他了,因为容师叔极其反复无常,随时都有可能伤人,甚至杀人……
比起宗门修为最高的老祖宗,弟子们更怕的反而是如今已代替玄阳师叔祖成为执剑长老的容师叔。
“不去,此事并非本君所为。”容衍微微皱眉,周身的气流碾碎着身边一片片飘过来的落花,他的目光穿透空气似遥望着远方,又似什么都没有入眼。
“可是师叔……”
白轻离还要说话,却被一道逼人势压连连逼退了几步,只听一道低冷喝声:“滚,再不滚就死。”
一字一句皆是毫不掩饰的杀意,他的话从来就不是说笑。
胸内一阵气血翻涌,恍惚间白轻离觉得自己的命已经丢了一半,畏惧万分的连退数步,望着眼前这个已经近乎失去了灵魂的背影在心中深深的叹息。
他漆黑的长发依旧美得如同方染出的香墨,带着雨后冷水的味道,在山风中轻舞摆荡,随着那一层层荡漾开来的煞气,却让人只觉胸口压迫不已,稍稍接近就能让人窒息。
“师叔,那轻离告退。”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再多说一句自己的小命估计真要丢了,白轻离无法,只得恭声离去。
容衍无声静默,连呼吸都悄然无声,整个人如同虚无的空气。
“老夫就知道会如此。”一道厚重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也随之传来。
听到这声音,白轻离松了口气,迅速回身恭敬的向来人稽首行礼道:
“轻离见过老祖,见过师祖,见过师傅,见过各位长老……”眼角余光瞄着秋无火身后那一群人,他一一问候着。
“免礼。”秋无火摆了摆手,施力拖起了他微微弯下的腰。
虽修道千余栽,无火老祖却仍是一名年轻道人的模样,身姿挺拔,丰神如玉,只有唇边两根长须白如银丝,透亮晶莹,在日光下飘荡来去,时不时洒出晶珠银星般的光斑,黑眸凝望着那方寂冷的背影,深邃而悠长。
“容衍,兹事体大,不要任性。”玉真看着那不动如山的背影,在心中长叹。
二十七年过去,整个青岚宗都变了,包括他自己。
当青岚宗选择站在容衍这一边时,一切就再也回不去从前,即使是与斗霄所有宗门为敌,青岚宗也不会再回头。
为了卫子曦也好,为了容衍也好。
闻声,容衍闭了闭眼,终于缓缓起身,回眸看向众人,低声道:“走吧。”
既然人都到了,他也不再拒绝参与议事,这点面子他还是会给秋无火和玉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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