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谙官场斗争之道的王家栋,最清楚怎么钻对手的空子,怎样置对手于死地,亲属恰恰是软肋,是最容易出现纰漏的地方,所以才有了对儿子的担心。
彭长宜把所有的文件收拾好,统统装进了一个档案袋里,然后又装进了部长随身带来的公文包里。
他们来到楼下餐厅的一个雅间,吃了晚饭后彭长宜问部长:“您晚上回家还是继续住这里。”
“一会再说,没什么事你吃完就先回去吧。”王家栋漫不经心地说道。
“嗯。”
彭长宜吃完后,没有跟部长回刚才的房间,而是直接回家了。他刚回到家里,就听到呼机在响,一看是姚斌,心想,这个人可真够执着的,难道这么晚了还在等自己吗?
他立刻给姚斌回了电话,不等姚斌说话,他赶紧说道:“师兄啊,不好意思,我刚刚忙完回家。”
“嗯,你是不是吃饭了?”姚斌问道。
“是,刚吃完。”
“我在单位值班,也刚吃饭回来。刚才看见方书记骑着小木兰进了中铁招待所。真漂亮,简直是一道风景啊。”
方莉去了中铁招待所?他前脚出来,她后脚就到了那里,看来部长的确和她有暧昧关系。
彭长宜想起,在这次方案中,方莉被安排到南城区街道办事处任主任,政府一把手,南城的书记是从前樊文良的秘书,看来部长也是征得美人欢了。
彭长宜知道姚斌不是一个轻浮的人,他既然跟自己说这话明显就是在试探自己,于是他不置可否地说道:“呵呵,师兄不会也有这爱好吧?”
“呵呵,美好的东西谁都喜欢,师兄我也不是四大皆空啊。”姚斌说道。
“呵呵,师兄,您说得对,美好的东西的确让人喜欢,不过您看见了跟没看见一样。”
“那是,我的为人你放心。长宜,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喝会茶去?”姚斌说道。
彭长宜暗叹姚斌的老辣,官场上的人,个个都不简单,他有些埋怨方莉的不谨慎,也知道姚斌是想从他的嘴里探到什么,如果自己口风太紧的话会让姚斌心里别扭,今天是师兄关系,明天他彭长宜可能就要仰视他姚斌了。
人在最需要你的时候,别说是伸出手,哪怕给他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他可能都会念念不忘,这就是雪中送炭,远比高岗添土锦上添花让人难忘。
在班子大调整前,所有的人心里都没底,都跟度日如年没什么两样,姚斌当然也一样。尽管彭长宜说他自己也见不到部长,但姚斌不相信,刚才他说见到方莉就是在试探彭长宜,凭心而论,彭长宜比较尊重这个师兄的,但是他不能跟他去喝茶,唯恐自己把握不住自己,说了不该说得话。
他不能辜负部长对自己的信任,再说这个方案也是存在变数的,就是樊书记同意了对姚斌的任职,还要经过书记会、常委会最后讨论通过才能确定下来。想到这里就说道:“师兄,改天吧,我要看看书,过段有个考试,好长时间都没看书了,不然就交白卷了。”
姚斌不好再说什么了,就说道:“好吧,那你先忙。”说着就要挂电话。
“师兄。”彭长宜又说道:“您把茶水钱攒好,过段时间要好好请客。”彭长宜说道。
姚斌也是聪明人,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不知道会是一个什么档次。”
“档次吗,当然要高。”
“呵呵,长宜,师兄的愿想有好几个档次哪?不知最后会站在哪个台阶上请你。”姚斌当了这么多年正科副职的书记,还是不能使自己淡定下来,权力,真***折磨人。
“师兄,男人迷恋的永远都是初女,建筑师迷恋的永远都是空旷的原野,您该在哪个档次上请我心里该有数了吧,但是,初女会成为少妇,原野会变成都市,所以,该是您抢抓机遇,奋力一搏的时候了。”他在暗示姚斌。
电话那头的姚斌停顿了一会,有些激动地说道:“长宜,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说完,立刻挂了电话。
彭长宜对自己的聪明比较满意,他用初女、原野比做未来的开发区,姚斌马上就明白了,他又跟他说强抓机遇奋力一搏,也指明了其中的变数,无论是初女还是原野,都需要他姚斌再一次去努力,不然说不定会花落谁家呢?
没想到一旁的沈芳却鄙夷地哼了一声,说道:“你怎么也这么下流了?”
彭长宜愣了半天,才明白沈芳指的是什么,又不能跟他解释,就笑着说道:“当然。”
“哼,早知道你当官后变的花心了。我告诉你,永远你都别有其它念想。”沈芳生气地说道。
彭长宜想起部长跟他说沈芳告状的话,就说道:“你瞎说什么,我那是在打比喻。”
“什么比喻?”沈芳的脸有些扭曲。
“什么比喻你不懂。”彭长宜是不能将比喻什么告诉她的。
“我不懂?跟我没有共同语言了是吗?早会儿干什么去了?”沈芳很委屈的样子,眼里似乎有泪了。
彭长宜看着沈芳,见她一张错落有致的脸有些变形,就说道:“莫名其妙。”不再理她。
“我怎么莫名其妙了?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沈芳有些不依不饶。
彭长宜扑哧乐了,说道:“你神经质啊?我是有些话不能跟姚斌直说,就打了一个比喻,你看你都想哪儿去了?”
“想哪儿去了,反正没冤枉你!”沈芳硬生生地给了他定论。
彭长宜刚想跟她解释,偏偏这个时候呼机又响了,彭长宜一看:我明天下午到,晚上见。
叶桐。唉,真是哪壶不开拎哪壶。他正要删除信息,不想,旁边的沈芳一下子就夺过了呼机,彭长宜心里有鬼,赶紧就从她手里把呼机抢回。
沈芳的心里咯噔一下,她更加确信自己男人有秘密了。
其实,她刚才的动作只是试探他,如果他不往回抢,即便是女人呼他,她也不会太介意,但是他这一抢,就说明他心虚了。她白呛着脸说道:“你敢告诉我谁呼的你吗?”
彭长宜的确有些心虚,尽管他跟那个女记者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但他心里也空虚,因为这么晚了她呼他,而且那条留言也含糊不清,沈芳本来就怀疑他,再看这条信息会更加怀疑的,他也解释不清楚。就说道:“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无理取闹!”
“我看是你吃错药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招蜂引蝶。”沈芳嘴唇哆嗦着,大声说道。
“妈妈——”这时,女儿从里屋出来,抱住了妈妈的腿。
沈芳的泪水一下子流出来,抱起女儿说道:“娜娜,乖女儿,他不跟咱们好了……”
“我说过多少次了,当着孩子说话注意,你怎么不听?”说着,彭长宜就去伸手抱女儿。
哪知女儿说道:“爸爸跟记者阿姨好了?”
肯定是沈芳那张碎嘴在孩子面前说了什么,彭长宜在那一刻气就往头顶上撞,他严厉地说道:“不许胡说。”
娜娜见爸爸生气了,就把头往妈妈的怀里扎,不敢看爸爸那张铁青的脸。
沈芳抱着孩子回了里屋,外屋剩下了彭长宜,他想了想自己跟叶桐也没有出格的交往,而且叶桐也就是在哄抢事件之后就来过一次,沈芳从哪里听到的这些闲话?
他越想越气,人家做了的到没什么,自己什么都没做到弄的跟真的是的。即使是面对自己喜爱的女孩,他也没敢怎么着,怎么一个叶桐沈芳倒认为他们有什么?
也许,这是一个信号,也是一个警钟,没有的都能给你整出有来,真有了指不定会带来几级地震呢?女人一时糊涂,听信了闲话,自己可不能让她对自己这样猜疑下去,那样对他是很不利的。
想到这里,他来到卧室,看见女儿已经躺下,睁着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他。他不能当着孩子说什么。
彭长宜又走了出来,想想也是,这个叶桐怎么这么不管不顾,深更半夜的发什么信息啊!真是猜不透女人都是怎么想的。
这一夜,沈芳把后背留给了彭长宜。
第二天刚一上班,就看见了陈乐在大门口等他。彭长宜说:“小陈,是等我吗?”
陈乐有些腼腆的点点头。
“有事?”
陈乐又点点头。彭长宜笑了,他很喜欢这个小伙子,聪明,机灵。这次他就把陈乐弄进了支部,当上了村民监督小组的副组长。
彭长宜说道:“进来坐吧。”
彭长宜带着陈乐进了大门,他下意识的朝传达室看了一眼,门依然还是锁着的。
陈乐给彭长宜带来了一个重要信息,最近,几乎每隔几天就能看到一个四五十岁的妇女从工地路过,但是每次都会停下,朝这边的小洋楼打量。出现的次数多了,自然就引起了陈乐的注意,联想到彭长宜要他多留意的话,就感觉这个女人和小楼有关系,这才一大早赶来告诉了彭长宜。
彭长宜让他大致描述了一下这个女人的长相,陈乐说太远看不清。
彭长宜从抽屉里拿出一条烟,用报纸包好,说道:“笑了,我不抽烟,这是别人给的,你拿去抽吧。”
陈乐赶忙站起,他哪敢要书记的礼,自古都是百姓给当官的送礼,赶紧说道:“不了,我要赶回去上班。”说着就往外走。
彭长宜叫住了他,说道:“小乐,跟我还见外?”说着,硬把烟塞到了他的手里。
陈乐走了以后,彭长宜陷入了沉思,目前这排小洋楼内部装修基本快结束了,是不是女人在关注工程进度,凭直觉,这个女人不会是路过看热闹。
上午,彭长宜接到了宣传部的电话,说是了解一下莲花村精神文明建设情况,省文明办的领导明天要去参观。彭长宜挂了电话后,就来到朱国庆的门前,敲了敲仍然没人。他接着敲任小亮的门,也没人。回到办公室后,就呼了朱国庆。
时间不长,朱国庆打回电话,听了彭长宜的汇报后说道:“长宜,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你操办的,你看着安排吧,我到锦安办点事。”
不用说,朱国庆在锦安“活动”呢。因为即便亢州市委任命了他,也要经过锦安市委同意的。开发区是副处级单位,对班子成员的任命有决定性的权力。
彭长宜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来到了刘忠的办公室,跟他商量明天接待参观的事。又和刘忠一起赶往莲花村,跟书记陈有囤和主任高强商定了明天活动的具体事宜,做好了这一切准备之后,彭长宜骑着摩托车载着刘忠,特地从高尔夫旁边经过,他放慢了车速,看了一眼远处的小洋楼,心里想着那个女人会是谁。
过来高尔夫的围墙,快驶上国道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女人骑车过来,看穿衣打扮,不像附近村子的人,彭长宜就不由的看了她一眼。
那个女人也看见了他们,但是彭长宜和刘忠戴着头盔,她显然看不见他们的面目,但是却认得那辆摩托车,女人在那一瞬间愣了一下,随后和他们擦肩而过。
回到单位,刘忠跟彭长宜说道:“刚才我看见张主任的家属了。”
“在哪儿?”
“就在咱们回来的路上,她去哪儿干嘛去了?没听说她那里有亲戚。”
彭长宜心一动,似乎某些迹象已经显露了出来。
彭长宜一天都在纠结的不是张主任的家属,而是叶桐。叶桐从省城出发前给他打了电话,说三四个小时就能到亢州了,另外还说昨晚的传呼收到了没有?彭长宜只好说收到是收到了,就是当时睡着了,早上才看见。叶桐笑了一下说道:“好吧,那晚上见。”
叶桐挂了电话,可是彭长宜却看着话筒出神,叶桐明显向他发出了晚上的邀请,他该怎么办?
晚上,彭长宜还没有来。
叶桐参加完亢州市委的招待酒宴后,就回宾馆的房间等彭长宜去了。她徘徊着,几次想呼彭长宜,都是拿起电话狠狠心又放下。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过,叶桐彻底绝望了,她一不做二不休,拿起电话,刚要打给寻呼台,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叶桐放下话筒,不由的喜笑颜开,眯着两只好看的眼睛,欢快的扑到门口,一下子打开,说道:“就知道你得来……”话也说出了,门也开了,她一看门前站着的不是彭长宜,立刻窘的满脸通红。
“哈哈,你怎么就知道他得来,我就知道他来不了。”来人是省委政策研究室一处的副处长靳远鸣。
叶桐尴尬地说道:“舅舅,您那个学生也太可恶了,我约他他都敢不来?”
“哈哈,你不了解他,他是农家子弟,农家子弟自然就比别人多了一份小心,我昨天就告诫你不要捉弄他,你不信,非要一意孤行,怎么样,受打击了吧?”
“嗯,看来是我高估了他,不过看那天在哄抢现场,他真的是果断、威严,指挥得力,完全不像今天这么缩头缩脑的。”叶桐摔打着桌上的稿纸。
“那是在事故突发现场,他表现出的是一个指挥员的全部素质,但是你想想你昨晚的信息和今天的电话,哪点跟工作有关,而且还那么暧昧的约他晚上见,他敢来才怪呢?如果真能来我还看不起他了呢。”靳远鸣说道。
“我只是想试试他,谁知道他不经试?”叶桐在为自己辩解。
“你试他什么?”靳远鸣笑着说道。
“试试他的勇气,果然是个缩头乌龟,还以为他是个大英雄呢?”叶桐恨恨地说道。
“哈哈,你太幼稚了,幼稚的好笑。”
叶桐白了他一眼。
“好了,给他打个电话吧,跟他说明,赶快叫他过来,就说我找他。”
“我给他们宣传部的人打,他不是要公事公办吗,那就让他们找他,看他敢不来。”叶桐说道。
“嗨,好了,别使性子了。快打吧,我坚持不了多大一会要睡觉了。”说着打了个哈。
叶桐给彭长宜办公室打没人接,随后呼了他:请速回话,靳老师找你。
果然,一分钟不到,房间的电话响了,叶桐示意舅舅去接电话。舅舅就拿起了电话,说道:“是长宜吗?”
“靳老师,我是长宜,您也来亢州了?”彭长宜有些意外地说道。
“呵呵,是啊,怎么,我外甥女约你不来,非得我出面你才来吗?”靳远鸣说道。
“哦,叶记者是您外甥女?”彭长宜更加意外了。
“是啊,你赶紧来宾馆,我有事找你。”
靳远鸣的确是有事找彭长宜,他这次跟生精神文明办下来的主要目的是调研,在全省大力开展精神文明建设活动中,他们这些笔杆子们是要出经验和成绩的,叶桐跟他说了莲花村,靳远鸣很感兴趣,就跟着一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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