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苑急匆匆带人往教坊司所在的红楼而去,沿途那些乔装成寻常百姓的锦衣卫都主动让开了。
到了教坊司门口,张苑正要入内,却被几名士兵拦了下来。
张苑大喝一声:“滚开!不认识咱家吗?咱家有重要军情禀奏!”
可惜的是,负责外围安全的侍卫都知道张苑不好惹,全都躲到一边儿去了,这次守在教坊司门口的是江彬派来的蔚州卫官兵,这些人没什么见识,不清楚这位来势汹汹的白面中年男子是谁,他们得到的军令是阻拦任何想进去的人。
领头的校尉站出来道:“这里已经被人包场了,想找乐子去别家!”
“大胆!”
张苑身后冲出来一名太监,大声喝斥,“可知你在对谁说话?”
九边实行的是军事化管理,边军素来骄横跋扈,哪里肯退让,那校尉吆喝道:“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走开走开!”
张苑带来的人岂是受气的主?立即挥起长剑,一帮边军也拔出腰刀相对,两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开干,恰在此时,小拧子从楼上急匆匆下来,上前来问询情况:“……张管家?您这来此作何?”
张苑没有反应过来,怒斥道:“小拧子,你究竟在搞什么鬼?把这几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拖下去暴打一顿!”
现在的张苑目中无人,看到几个士兵胆敢对自己大呼小叫,立即就想发威。
小拧子凑到张苑耳边道:“这都是陛下自边军中精挑细选的忠义之士,打不得,张公公有事的话,让小的进去给您传报?”
张苑不由皱眉,斜着瞥了小拧子一眼。
小拧子心里很清楚张苑这是来者不善,马上把目光避开。
张苑道:“咱家要上去!”
“不管怎么样,还是得经过通禀才行。”小拧子愁眉苦脸道,“张公公请在下面停留一会儿……”
张苑怒道:“咱家就不信谁敢阻拦!”
此时张苑效法的是刘瑾,印象中刘瑾得势时,除了朱厚照外不给任何人面子,他现在正在往这个方向发展,见了谢迁和沈溪都不给好脸色,就更别说是一个常侍太监和几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大头兵。
就算锦衣卫指挥使钱宁阻拦,他也照闯不误。
小拧子一看阻拦不住,急道:“张管家,您可要想清楚,这里不是能随便撒野的地方。”
“你个小东西活腻歪了!”张苑骂道。
楼上传来个声音问道:“谁活腻歪了?”
张苑一听,当即跪下来磕头:“老奴给陛下请安。”
张苑这么一说,几个士兵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最后只能跟随张苑、小拧子等人下跪。
朱厚照气得不轻。
这教坊司看起来在这条街上鹤立鸡群,但总的说来占地面积不大,而且主楼只是栋二层小楼,所以下面觉得上面房子里的人听不到,但其实却可以把楼下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动静很大的争吵。
朱厚照正用纱布蒙着眼睛跟一群姑娘玩游戏,听到张苑那尖锐刺耳的声音,兴致一下子没了,一把摘下纱布冲出房间,冲着楼下叫道:“在那儿瞎嚷嚷什么,上来说话!”
说完朱厚照进了房间,张苑站起身往楼上走,到二楼后发现楼梯口还有些随从,全是朱厚照近侍,基本上都是熟面孔。
张苑上楼后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跟在后面的小拧子一眼,似在怪责小拧子安排不周。
小拧子缩着头,跟张苑一起上楼后,快步上前推开门,张苑这才入内。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满屋狼藉,屋子内地上遍布女子衣服,临窗的桌子上摆着竹签、签筒和骰子,至于那些陪朱厚照嬉戏的女人,这会儿已从里面的小门离开,只有丽妃衣衫齐整端坐榻上,而朱厚照则坐在在屋子中间的圆桌前,面前摆着一杯茶。
“老奴前来护驾……”张苑年初两次救驾有功,笃实了他司礼监掌印的位置,现在非常喜欢用这种借口搪塞朱厚照。
张苑跪下时,心中一片安定,觉得自己不会有什么麻烦,反而琢磨怎么报复带朱厚照出来的小拧子或钱宁,还有就是眼前让他看不透的丽妃,就在他以为万事大吉的时候,朱厚照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一脚踹在他脑门儿上。
“嗡!”
张苑瞬间便感觉眼前一黑,随即涕泪俱下,整个人好像失去知觉,脑海中一片空白。
“你个狗东西,现在还清楚自己的身份吗?几次三番坏朕的好事,总拿什么护驾来做理由,你当朕是傻子?朕看出来了,只要不是你安排的节目,朕觉得开心了,你就感到难受,是吧?”
朱厚照说话时,丝毫也不给张苑留情面,因为这会儿门开着,外面的侍从能清楚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苑半晌后才算是平缓过来,赶紧趴在地上磕头:“陛下,老奴的确是救驾心切,根本就没想那么多,忠心耿耿,天日可表。”
“狗东西,不识好歹……”
朱厚照一边骂,一边拳脚加在张苑身上。
张苑终于吃到苦头,虽然朱厚照后面这些拳打脚踢未对他造成第一脚那么猛烈的伤害,但也让他很不好过,还不敢明目张胆躲避,只能在地方爬来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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