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远举起小酒盏,本想说一番庆贺小侄女恢复自由的说辞,想起方才在李正明与李徐氏一脸愁容的从衙门走了出来,便宽慰道:“大哥大嫂,是不是柳丫头的户籍办得不顺利?小弟跟衙门里的林师爷还算关系不错……”
“不用不用。”李正明连连摆手。
李正远见此越发肯定他那便宜大哥没能办好柳丫头那户籍了,要不然怎会愁容满面?
“怎么?”李正远皱了皱眉头,“出什么事儿了?”
“小叔,你当真跟衙门里林师爷关系很好?”正在啃酱烧大肘子的李君苒来了兴致,想起方才所见的那糟老头好像姓秦,而且也是师爷来着,便又多嘴问了一句,“衙门里有几个师爷呀。爹,方才给我们办户籍的那个师爷好像姓秦来着。”
“柳丫头你说的那位秦师爷,我之前也曾打过几次交道,为人刁滑,银子照收办起事来却一板一眼。平日里没什么特殊爱好,就是喜好美酒,偏偏一口就醉。幸好再过几日,他便要回乡给养大他的老伯娘守孝去了。我方才提到的这位林师爷,便是接替秦师爷的。”
李君苒听明白了,古代讲究什么三纲五常父慈子孝,当官的最希望家中直系长辈长命百岁,无病无灾活到九十九。若是有个万一就得回家守孝,亲生爹娘(这里指嫡母)得守三年(实际二十七个月),祖父母一年,庶母、兄弟、叔伯也是一年。这一点在天启朝这边也是差不多。
“怎么,大哥大嫂,你们方才进衙门为柳丫头办理户籍。被这位秦师爷刁难了?”
“不是不是,二弟你别急。其实柳儿的户籍已经办好了。”
“既然已经办好了,那方才……”李正远不解地看向李君苒,
“小叔,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李君苒将头凑到了李正远的耳边,三言两语便将之前发生的事都描述了一遍。
李正远听完后,也目瞪口呆了。李正远一来没想到原本很简单的事竟然还能起旁的波澜。再者也得高看自家小侄女几分。
“柳。柳丫头你……”
“在程府的时候,我也是无意间偷听到那个程夫人吩咐身边的张嬷嬷,让她去仿造一张假的卖身契……”李君苒不紧不慢地将之前在程府偷卖身契之事。半真半假地说了出来。
“所以……你就找了个机会将那张真的卖身契给调换了出来?方才大哥大嫂拿到的,之后又被人偷走的那张是假的?”李正远并不笨,恰恰相反反而相当的聪慧。虽然李君苒只说了只字片言,他将前后事这么一联系。便将整件事还原了出了大致框架。
让李君苒想不佩服都难。谁说古人笨来着?
“嗯嗯。小叔你真厉害。”李君苒毫不吝啬地赞叹道,随后继续解释道。“我原本想出了程府便将那张真的卖身契交给爹爹,因为无意间发现角门那儿好像还藏着人在偷听,便将爹爹从里正叔那里开具的文书给偷偷藏了起来。”
“啊……怪不得,方才我就觉着奇怪。你怎么将那文书折得那么小。”李徐氏捂着嘴,发出一声惊叹,随后没好气地轻轻戳了一下李君苒的额头。“你这小丫头,鬼主意真多。”
“也亏着柳丫头机灵了。”在一旁的李正远暗暗庆幸的同时。心中的怒火也是一股股地往上冒,越想越气的李正远忍不住拍了一下八仙桌,怒道,“之前我从正吉哥那儿得知当年柳丫头卖进程府之事,原以为那程张氏系出名门,又整日里参禅礼佛,是个宽厚的,想不到竟然也会如此下作。”
盛怒下的李正远并没有失去理智,从他听李君苒所叙述的事来看,那个程张氏应该还不知道那张真的卖身契已经被人掉了包。既然不知道这事,那么再使人悄悄地偷走那卖身契显然有点画蛇添足多此一举了。如此一来,便是另外有人在打他小侄女的主意了。
“柳丫头,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是谁偷走了那张卖身契?”
“恩。若没猜错,应该是程府庶出的那位二小姐程语瑶。”
“程语瑶?她生母是不是就是当初害你挨板子的那个……姨娘?”李徐氏曾听自家小儿子李君杨无意间提过那么一句,便记在了心里。
“就是她。程府里就程夫人还有这位三姨娘有生下孩子,可惜都是女儿。平时这俩方人明争暗斗得可厉害了。”
“女娃怎么了?像她们这样歹毒心肠的,能有个女娃是老天爷不长眼!”李徐氏几乎是咬着牙开口道。
“娘,其实程府大小姐还是挺好的。若不是她几次搭救,柳儿只怕早不在这里了。”
“那也是歹竹出好笋!”李徐氏文绉绉地来了这么一句,引来了一阵发笑。李徐氏不满地反问了一句,“怎么,我说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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