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庆业到底不是笨蛋,脑瓜子都不用怎么转动,便猜出这一次多半是托了自家大女儿程语嫣的福,徐大夫看在嫣儿的面子上,这才勉强跑这一趟,要不然……只怕就算打造一辆纯金的马车,也未必能将这位脾气古怪,却医术了得的老头给请到宜兰苑里,给他心爱之人瞧病。想到此,程庆业心里多少对这个从小就不曾养在自己身边的女儿多了几分好感。可惜,这好感并没持续太久,当程庆业瞧见正端坐在廊下的程张氏,当程庆业耳边传来三姨娘那似有似无的呻吟声,程庆业满脑子就只剩下两个字,那便是儿子!
想到心爱之人肚子的儿子即将不保,程庆业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瞧向徐大夫的目光更是多了好几分的热忱。甚至,程庆业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徐大夫的身上,没在摆任何的架子,朝着徐大夫连连拱手作揖,道:
“有劳徐大夫您,出手帮兰儿诊治。”
“恩。”徐大夫朝着程庆业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过了招呼,随后径直进了屋。有点欣喜若狂的程庆业甚是主动地为徐大夫掀开竹帘,这一幕看在程语嫣眼中都觉着刺眼的很,就更别说与程庆业是结发夫妻的程张氏了。
“娘~”程语嫣轻声地叫了一声程张氏。程张氏却反过来拍了拍程语嫣的小手,淡然一笑。
屋里原本寂静一片,正躺在床上哼哼的三姨娘气若游丝般地抬眼看向程庆业身旁的大夫,当三姨娘认出进来的大夫竟然是徐大夫时,慌乱间竟然将不该说的话脱口而出:“怎,怎么是你?我,我……业郎。我不要他瞧病。”
三姨娘虽然隐隐觉着有些状况可能跟事先预计的不太一样。可有些事到底还是心虚的。比如根本就没有怀孕之事。之前,三姨娘带着身边的亲信丫头还有婆子,故意在主院上房的院子那边。跟那些个丫鬟婆子发生肢体上的冲突,为的就是能够名正言顺地摔倒。摔倒,自然是为了之后的落红。至于落红,不过是准备了一个鸡血包而已。弄破了鸡血包。可不就是那什么了嘛。
在三姨娘看来,她这么做可谓一举数得。一来也算是报了这几个月被程张氏压在下面的仇。这一次不管怎么说也是在主院上房出的事。她那男人程庆业有多想要儿子。旁人不清楚,身为枕边人的三姨娘可是非常清楚的。期盼了七八年,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就这么没了。只怕即便是程张氏。也难逃干系。再者说,这事儿闹大后,程张氏也好。程语嫣这个程府大小姐也罢,想要再揪着她那宝贝女儿瑶儿在白鹿书院这事。也得看看她们的夫君(爹爹)是否还愿意听。
当然,这事想要圆满完成,还得有个非常重要的帮手。为此,三姨娘不惜重金买通了仁和堂坐堂大夫张大夫。可偏偏……偏偏……来的竟然是他?!
这一刻,三姨娘是真的慌了。
“你当老夫愿意来给你瞧病?”徐大夫本就不怎么乐意来宜兰苑给三姨娘瞧病,这会儿见三姨娘如此态度,更不乐意了。
其实今儿这事说起来也是巧了:仁和堂的张大夫被三姨娘重金收买后,就在仁和堂里耐心地等程庆业身边的小厮上门求急诊。偏偏今天徐大夫闲来无事,想到好些天没见他那三个新上任的小徒弟了,尤其最小的那个。想到上回都忘记给三个小徒弟留下点儿难题什么的,徐大夫就有点儿坐不住了。于是,徐大夫随意点了个小药童,拎上药箱,主动来程府串门子了。
至于程府这边,三姨娘在主院上房这边出事后,程管家立马点了身边最是机灵的小厮打算到最近的仁和堂请大夫。可这仁和堂距离程府再近,也没有已经快到程府大门的徐大夫近。于是……便有了上面一幕。
徐大夫告老还乡前,可是堂堂太医院医政大人,说句不好听的什么样的腌脏阴私没瞧见过。这会儿见三姨娘如此反应,也就沉默了片刻,便将大致可能出现的情况猜了个七七八八。
反观程庆业这边,见三姨娘如此表情,只当心爱之人还在为前几日徐大夫佛袖而去之事耿耿于怀,便好言好语地轻声安慰道:“兰儿别怕。徐大夫可是我们天启朝数一数二的名医了。只要徐大夫在,我们的儿子不会有事的。”
“老夫虽说脾气不大好,可要说这救人的功夫,老夫敢称第二,这世上只怕没人敢称第一。还是让老夫好好瞧瞧程老爷的这位姬妾的病情!”徐大夫根本就不给三姨娘任何反抗的机会,一翻手,将一把扣住了三姨娘的手腕,虽说隔着宽大的衣袖,却也丝毫不影响徐大夫搭脉问诊。
三姨娘的呼吸明显紊乱了,连带着心跳也加快了。
徐大夫冷眼瞥了三姨娘一眼,暗叹了一句,真真是好运气。
“如,如何?”程庆业见徐大夫松开了手,很是紧张地开口问道。
“不太妙……”虽说徐大夫还在考虑要不要出手,可有一点徐大夫确实并未说谎。三姨娘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太妙。之前徐大夫之所以感叹运气好,是因为三姨娘真的怀孕了,只不过日子尚短只有月余而已。偏偏胎像不稳动了胎气,现在已有明显滑胎的迹象。
想要保住这一丝胎气,按着徐大夫目前的医术最多也就只有五分的把握,至于其他人……当然,这保胎并非徐大夫最擅长的,可在太医院里,却是最常见。要知道,在皇城里,繁衍子嗣可是关系到江山传承万代的头等大事。换个角度想想,其实能坐上那把金灿灿座椅的那位何尝不可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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