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仇敖猛的抬起头,杨河说道:“记住,小受大走,方是孝道!有时不能走,便是你爹也要制止他,让他丧失动手的能力,免他陷入不义的深渊中。”
周边众人都是轰的议论开。
如果读书人,当然知道孔子对舜小受大走的赞赏,对弟子曾参傻乎乎站着,最后被父亲毒打在地,最后不省人事行为的气愤。认为此举非是孝子,反而是不孝不义的行为。
但寻常老百姓哪知道这个?有时父母过份只得默默忍受,此时很多人眼前一亮,原来孔圣人还说过这样的话?
连那陈恨郎虽然怒视杨河,但听在耳中,一样若有所思。
陈思孔叫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老子教训儿子天经地义。你是谁,以为贵公子就可以欺负人?乡邻们,有外乡人欺负咱刘庄人啊!”
陈思孔一家在此也快一年了,还是在刘家中做事,很多人都认识他,当下就有许多人不善看来,连一些乡勇弓兵也是露出意动。他们上下打量杨河,衡量能否吃下眼前这些人。
钱三娘等人的手都按向腰间,杨河冷冷一笑:“我是谁?”
他猛的摘下牙牌举起,喝道:“本官,邳州练总、兼睢宁县、宿迁县练总杨河!尔等草民,还不退下!”
周边“哗”的一声,就空了一大片,百姓都是惊呼后退,随后一片声的议论窃窃。
“原来这人就是杨河。”
“几次大败流贼,原来也不是三头六臂啊。”
“好年轻啊……”
几次大败流寇后,杨河闻名遐迩,刘庄镇人当然听过他的名声,只是传闻他凶神恶煞,甚至有人传扬其三头六臂。此时见之,却是一个儒雅俊秀的年轻人,都觉不可思议。
那些乡勇弓兵互视一眼,就有人走到杨河身旁护卫,然后有人去禀报庄中的巡检大户等。
“至于你。”杨河看向陈思孔,“你也配为父?”
早前在茶馆,杨河一切都听到了,加上他的逻辑能力,一切事情都明了。
“你本有妻,无故休之,你本有子,无故弃之,又多年不闻不问,甚至妻死亦不祭拜。”
“你看到子嗣,不问青红皂白,上前毒打,甚至意欲置于死地。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你有什么资格作人父亲?”
周边有人叫好,陈仇敖身体一震,眼中就涌出热泪。
很多旁人听着,神情也起了变化,更多人看向陈思孔,眼中就露出鄙夷。
陈恨郎咬了咬牙,他扶着的陈思孔慌乱叫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他是我下下来的崽,要打要骂,是我的家事。你这是在袒护,袒护这个打他娘亲的小畜生。”
他看着杨河,年轻俊秀,带着凌厉的英气,又不知多少品的官员,心中有着畏惧。
但被众人鄙视的目光看着,又在任自己打骂的儿子面前丢脸,心中就有一股狠意:“你个狗官,袒护不孝之人,老子要去告你。……老子有理,老子不论走到哪里……”
场中一静。
“嗯?”杨河目光一寒,指着他道,“大胆刁民,还敢状告本官?你真是太放肆了!来人,掌嘴!”
万叔与谭哥儿一声喝应,就站了出来,谭哥儿一把将陈恨郎扯开,按着他。
万叔揪着陈思孔,就是噼里啪啦的掌嘴,他左右开弓,狠狠抽着,很快打得陈思孔又是满嘴的血。
陈恨郎怒吼着,拼命挣扎,陈仇敖低垂着头,只是不语。
旁边各人看得睁大了眼,很多人看向杨河,面有畏惧,传闻此人是个杀星,果然不错。
那些乡勇弓兵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动作。
这时一个尖叫声音传来:“官人,郎儿……”
然后一个中年妇女匆匆挤进来,陈恨郎叫道:“娘亲。”
这妇女正是他母亲敖媚娘,穿着半臂与袄裙,虽到中年,仍显风韵,特别一双眼眸有些勾人,怪不得当年能吸引住陈思孔,让他抛妻弃子。
敖媚娘冲来后,就对着陈仇敖尖叫:“你个杀千刀的,当年打了我,现在又对你父亲动手,不是人啊!”
她尖叫着,还想冲到陈仇敖面前,更探出手,似乎想动用女人的利器,爪子。
杨河脸一沉:“哪来泼妇,在这边放肆,颠倒是非?来人,掌嘴!”
李如婉上前,她早在旁忿忿不平了,外室上位,驱赶主妇,可怜的陈仇敖啊。
这时那敖媚娘探着爪,想去抓陈仇敖,她就一拳打去,打在她肚子上。
敖媚娘双目就是凸出,弓着腰身,卟嗵就跪在地上。
然后李如婉探着大手,左右开弓,啪啪声响,就是狠狠抽在敖媚娘左右脸上。
很快打得她口鼻流血,双颊青肿,满是巴掌印子,一丝风韵都没了。
陈仇敖看着,眼中露出快意,陈恨郎拼命嘶吼挣扎:“陈仇敖,我不会放过你的……”
周边人山人海,越多的人看,议论之声,传遍市镇,当地巡检,刘姓大户等人也到了。
杨河看了后方张大嘴巴的茶馆掌柜人等,先让钱三娘结了银子,这边翻倒的桌椅等物也给了银子赔偿。
然后他走向巡检人等,举着牙牌道:“本官邳州练总杨河,你是本地巡检?”
……
当日街头的事很快传遍市镇,有人言官员又欺压百姓了,然更多的人认为打得好,杨大人此举畅快。特别他作为上官为属下出头,赢得了很多人好感。
陈仇敖的事情众人也都知道了,他的遭遇很多人表示同情,对陈思孔的抛妻弃子不屑鄙夷。
镇中妇女齐声痛骂敖媚娘狐媚子,勾引别家的男人,可怜的郎妾意七出一条没犯,结果被心狠的男人抛弃冤死,实是可怜之极。
甚至镇中大户刘家,此时陈思孔一家在他院中做工,考虑到会有损名声,心中都起了辞退陈思孔等人心思。
杨大人“小受大走,方是孝道”的说法在镇中引起热议,很多人都非常赞同。
这世间不孝子孙多,然同样也有许许多多老不修的父母长者。
泼妇刁民谁都没有好感,一些老不修,甚至有子女不出钱让其纳妾,就说其不孝告官的。
往日面对不孝的大帽子,这些子女只能默默忍受,现在他们也有说法,知道如何反驳了。
当日杨河见了巡检等人,相谈甚欢,言语中得知杨大人见了史督,还会兼任宿迁县的练总,众人更是殷勤。
当日由巡检等人引着,杨河还考察了周边形势。
当晚他在巡检司歇息,第二天又在周边看了一圈,杨河心有定计,基本上此次宿迁之行也完成了。众人准备往西转回邳州,而回去后,他也要前往邳州去上任。
陈仇敖一直有些闷闷不乐,杨相公为他出了气,这让他感激,但父亲二娘一家,可能也会因此丢了饭碗。
他虽痛恨父亲,但若说就此不闻不问,也过不了心头那关,而且他怀有希望,希望有一天,他父亲能到母亲坟前去拜一拜。若能痛哭流涕的忏悔,那是最好不过。
杨河就对他说:“你父亲一家不能安置在邳州,会对你有不利的影响。这样吧,就安置在宿迁县城好了,这事情报所来办,你不用出面。你也是倒霉,摊上这样一个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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